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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章节试读:
第九章:质问与谩骂
昏昏沉沉中,苏横波梦到了很多奇怪的场景。
她梦见和顾言祁坐在漂洋过海的大轮船上,他给她讲故事,给她念徐志摩的诗。阳光很柔,海风很暖,鱼儿在水中欢快的跳跃……
一转眼,她却梦见自子被关在了一个玻璃屋子里,天空下着大雨,阴沉,昏暗。她看见顾言祁就坐在紫藤花树下,轻轻垂着头,静静的,无声无息。头顶的花一串串的掉落,渐渐的将他冰凉的身体埋葬。
好多好多的梦境,有发生过的,有虚幻的,真真假假,迷迷蒙蒙。
顾言莫来的时候,苏横波还在梦呓:“言祁,言祁……”
他的心蓦然一痛,她就如此放不下顾言祁吗?分明是他们先认识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甩袖离开。可看到她绑着纱布,还隐隐渗着血丝的额头,他还是心软了。
顾言莫端来水,亲自为她擦拭着手和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道她的伤口。做完这一切,又开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勾唇,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横波醒来,是在天色全暗之后。睁开眼睛就看见顾言莫痴痴的目光,她有些无措,只能慌乱的避开。
“饿不饿,我让他们送晚膳进来?”顾言莫轻声问道。
“不饿。”清清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
“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顾言莫说着就要去拿案几上的水果。
“不吃。”依旧是没有感情的两个字。
顾言莫一怔,怒火蹿起,手中的苹果被狠狠的砸在案几上,又骨碌碌在地上滚着圈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回去!”苏横波倏然抬眼,直直的看向顾言莫,不复先前的清冷。
“他不会想见你的!”顾言莫有些失控的吼道。
苏横波却并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只道:“那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
“好,好,不用我管,不用我管……”顾言莫气急反笑,“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苏横波望着窗外的黑夜,她总觉的那里藏着一头巨大的怪兽,随时都会跳出来,吃她的肉,啃她骨。头又开始昏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
顾言莫在关门之后就后悔了,她还受着伤,他该多一点耐心和关怀的。
第二日早上苏横波再次醒来,方程就开口道:“苏小姐您醒了?”
“嗯。”苏横波语气淡淡,几乎没有起伏。
方程也不在意,而是说:“顾言莫先生托了关系,特批你三天时间回家为亡夫守灵。但是,我得跟着保护您的安全。”
“顾言莫……”
没有方程想像的那般激动,而是幽幽的念了一遍顾言莫的名字。然后拔掉针头,起身,披衣:“走吧。”
她知道所谓的贴身保护,不过就是变相的监视罢了,不过,她不在意,只要能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可是当她们的车到达顾府门口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顾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定定的站在大门口,手中拿着一只扫帚,面色不善。阖府上下都严正以待,仿佛是有鬼子入侵一般。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还回来做什么?!”顾老夫人看见下车的苏横波,气得胸膛起伏,全然不顾自己名门夫人的形象开口就骂!
“老夫人有令,不许那戏子再踏入我顾家半步!”
老夫人的贴身嬷嬷一声令下,所有的仆人丫鬟就将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是一脸悲愤,恨不得将苏横波扒皮抽筋的样子。
李管家双目赤红的从里面冲出来,步履蹒跚,跌跌撞撞,举着手中的长棍子就直朝苏横波招呼过去:“你个该死的小婊子,小贱人,打死你!打死你!”
只是有方程和其他几个警员在,李管家的棍子刚一轮起来就被制止住了。李管家不服气,奋力的扭动身子,嘴里大骂:“臭戏子,小贱人,你还我家大少爷的命来!”
几个警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老人,又不敢太用力伤了他,结果手下一松就被他挣脱了。
李管家一挣脱就想去打苏横波,可年老体衰又经过一番挣扎,竟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苏横波的面前。
方程正要去扶,李管家却一把死死拽住苏横波的衣角,声泪俱下:“老奴看着大少爷长大,他的脾气秉性老奴最清楚!苏小姐,苏小姐啊,你告诉我们,我家少爷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如此狠心,你,你……”
“大少爷对你那么好,你要吃的,要用的,他哪样没有满足你?他那么信任你,你,你好狠的心啊……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他哪里对不起你了……”
李管家的声声质问都如利剑一次次的穿透顾府众人的心脏,本来还有理智的顾老夫人顿时崩溃,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个毒妇啊,我的儿啊……”
“滚出去,该死的贱人,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
丫鬟仆人们拿着各式的“武器”阻挡,就连府中的小孩子都生气得用石头砸苏横波的头。稚嫩的声音吐出的却全是辱骂的话,“小贱人”“臭婊子”,大人们怎么骂,他们就怎么学。
一时间,哭声闹声,谩骂声不绝于耳。苏横波却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一般,眼神坚定,径直的往里走。
方程和两个警员为保护苏横波的安全不免动作稍大一些,但这样更是引起的顾府上下的反弹。他们再也没有顾忌,怒火冲上头顶,一个个都打红了眼,扫帚、扁担之类的全部往来人的身上砸,也不管打的是不是警察。
场面空前混乱,一度失控。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方程无奈,取出手枪,对着天空连开了三枪:“都住手!”
所有人愣住了,就连方程自己都愣住了,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开枪。只是想想都觉得讽刺,他的枪不是朝着敌人,而是为了镇压普通的百姓。
听到枪响,刚刚哭得凄楚的顾老夫人也是一怔,随后勃然大怒:“放肆!这里是顾府,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耀武扬威!”
苏横波却什么都不说,在大家的怔愣下,依旧步伐坚定的往里面走。方程怕苏横波有什么危险,对着老夫人抱歉行礼后,也提步跟了上去。
“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呐!来人,给我拦住他们!”顾老夫人气得胸腔起伏不定。
回神过来的众家仆又一次冲上去,拦住了苏横波她们的脚步,坚决不让她们踏进大少爷的灵堂半步。
方程和其他两位警察见情况不妙,都纷纷拔出了枪。家仆们的怒气一浪高过一浪,畏惧着他们手中的枪不敢再近前,却是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退缩。
“老夫人,怎么办?”身边的丫鬟也是又气又急。
顾老夫人抹掉眼泪,一跺脚:“来人,去给我将二少爷请回来!”
一个家丁领命,匆匆而去。
而此时的顾言莫,正翘着腿在酒楼里喝酒。在他求上司帮着保释苏横波的时候,他就料定了今日不会太平,与其在心爱的女人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找地方躲个清净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亮的天空渐渐浮上乌云,眼见又是一场暴风雨。
老夫人不松口,家仆们不退让,苏横波更是不管不顾的几次想要冲进去。
刚去报信的家丁匆匆回来,说二少爷没在银号,也没在常去的几个地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找到人。
顾老夫人怒了,就算家里每个男丁,也不让人看轻了去。她就不相信,这几个小警察还真能开枪打死人不成。
“来人,去把他们的枪下了!”顾老夫人一声厉呵。
“谁敢!我们可是奉命行事!”方程也是毫不退让。就算苏横波有再多的不是,那亡人也是她的丈夫,妻子回来为丈夫守灵天经地义,这些人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顾老夫人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脸上青经都凸了出来,显然是羞愤到了极点,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利:“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把他们的枪都下了!”
几个健壮的家仆听到顾老夫人的吩咐,都向方程他们围了过去,试图夺下他们手中的枪。
“砰!”
方程再次开枪,打在了一个家仆的脚边上:“我们是奉命行事!”
几个家仆不得已向后退了几步,顾老夫人又喊了起来:“他们不敢开枪伤人,下了,把他们的枪都下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碍,方程的脾气也不好了,直接用枪口对准顾老夫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顾夫人,我们敬您是长辈,一忍再忍,你现在是妨碍公务,还请您随我们走一趟吧!”
方程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家仆们围上来想要解救自己的主子,而方程却半步不让,一定要以妨碍公务罪将顾夫人收押。
场面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