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远方是遥远

你的远方是遥远已完结

你的远方是遥远

标签:玄幻,虐恋,悬疑来源:奇热作者:王哲珠主角:谢聪紫玫

主人公叫谢聪紫玫的小说叫做《你的远方是遥远》,本小说的作者是王哲珠最新写的一本轻类型的小说,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与欣愉离婚后,开始那几天,除了觉得家里又空了些,得自己做饭外,倒不觉得什么。反而因为不必小心翼翼地憋着气,不用看欣愉紧绷绷的脸而倍感轻松。我可以自自在在地躺倒在沙发上没日没夜地看书,饿了就随便吃点喝点...

精彩章节试读:

与欣愉离婚后,开始那几天,除了觉得家里又空了些,得自己做饭外,倒不觉得什么。反而因为不必小心翼翼地憋着气,不用看欣愉紧绷绷的脸而倍感轻松。我可以自自在在地躺倒在沙发上没日没夜地看书,饿了就随便吃点喝点;可以每晚挥毫到三更半夜,而不必担心打扰谁;可以随自己高兴或不高兴而选择沉默或者高歌一曲,而不用费心考虑别人……那些日子里,除了因想念母亲而心痛,可以说我是过得极为潇洒的。但渐渐的,我就感觉到离婚的可怕,那是有后遗症的,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首先是在单位里,每天与欣愉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僵。不跟她打招呼吧,显得我太小气,说心里话,我到现在都觉得欣愉是个好女人,只是没找到人,我一直很感激她,不想就这样把她当陌路人。想跟她打招呼吧,欣愉似乎连眼光都懒得向我这边扫一扫,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一天,我站起身去接开水,欣愉也刚好把杯子凑上去,两人的杯子砰地一声碰在一起。两个杯子几乎同时让开了,我抬起头,向她点点头微笑着,你先吧。欣愉扯了扯嘴角,端着水杯走开了。我站在那里脸颊发烫,微笑一时来不及收回,就僵在脸上,也没心思盛水了。那天下午,我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而这样的情况在办公室里是每有发生的。

更要命的是同事们的反应。在他们特别是女同事的眼里,我娶了欣愉是福气,这次离婚了全是我行为不端造成的。当然,他们遇到我的时候,依然客客气气地微笑着点头,但他们的目光简直能把人吃了,充满了鄙视与气愤,仿佛我已经惹起了众怒。连贾大姐这样热情快嘴的人见了我也没了声,冷冷地盯着我,有时甚至对我旁敲侧击地冷嘲热讽。胡杰见众人对我的态度恶劣起来更是幸灾乐祸的,说谢聪还真想不到你是这样新潮的人,离婚这事在大城市里虽是家常便饭,但在咱们这种小地方可还是新鲜事,我佩服你的勇气。见我怒目而视,他便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我深深呼了口气,想想算了吧,跟这种小人,犯得着么,他这行为也够愚蠢的。但也许是我也变得愚蠢了,我总是无法真正地释怀。当然,欣愉在这儿的时候,胡杰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他还在想方设法跟她套近乎。见欣愉对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我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回到家里也不安宁。最近一些日子,我发现邻居的刘婶和李大妈有事没事总喜欢到我家串门,跟我东拉西扯地说着。我有些奇怪,以前她们虽然也常来,但一般是找母亲聊天来的,除了打招呼,从未跟我聊过什么,可现在母亲已不在,不可能是因为与我有共同话题吧。开始,我以为她们有什么事,但每次我耐着性子陪她们聊了一通后,才发现她们根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在她们说了一大通而还没有告辞的意思时,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们竟然奇怪地看着我,接着就笑了,傻孩子,我们坐在这跟你说说话不就是事吗?你回家一个人怪冷清的,我们过来陪你说说话儿。

他们是在可怜我!我目瞪口呆,难怪这些日子邻居们一见我就亲热得有点古怪,以前点个头就可以过去的人,现在却拉着你没话找话地说。接连几天不是这家就是那家给我端来吃的,一碗炒饭,一小锅面汤,半盘糕点……左邻右舍之间端点好吃的,本来最正常不过了,加上我本来就懒,因此常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乐得不必浪费时间做晚饭。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是失去母亲又丢了老婆的可怜小伙子。乡亲们的善良我懂,但他们不知道这份怜悯我不需要,反而让我压抑而难堪。

从此,我也怕回家了。

我总算真正了解有家不能回是什么滋味,每天下班后迅速地逃离单位。出了单位后又茫然不知所往,往往是拣偏僻安静的小路走。见周围没人了就毫无目的地溜跶。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把这样的散步当作写生,很高兴地发现大自然点点滴滴的美,作为画的素材,但如今心态完全不同。我脚步凌乱,犹如一个满心凄苦的流浪儿。直到太阳落山,我才慢慢蹭回去,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并早早关上家门,以免那些好心的目光加重我心里的孤独。

这一天,我顺着不知走过几次的老路走了两圈后,实在不知该向何方。索性不去费心,任自己的脚步把自己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当我闻到玉兰花的香气抬起头时,不禁吃了一惊,是寒轩,我久已不敢踏到的地方。玉兰花开得正好,玲珑的白花缀在碧玉般的绿叶中,更显得秀气。门前因久无人到,长出一片嫩嫩的小草。我迅速地转过身子,但走了几步又猛地停下来。我回过头,看着寒轩两个字,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我问自己,如今我除了这里到哪里去自在些呢?想了很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只有寒轩了,这里别人不屑来的地方,很适合我的。没错,这地方是让我愧疚,但现在不会让我压抑。我想起寒轩刚刚开张时,母亲的兴奋,其实它不仅是我的自豪,也一直是母亲的自豪与希望。在她看来,不管怎样,这属于她的儿子自己干起来的事情。母亲接过我卖第一张画的钱时,是那样小心翼翼地珍爱着。母亲已走,我让它这样关着门只是自欺欺人地伤害自己罢了,母亲如地下有知,不知如何伤心呢。我恍然大悟,为自己的幼稚而可悲,我怎么会愚蠢到到外面像无头苍蝇乱闯而忘记了寒轩?

寒轩的门又开了,我下班后就直奔这儿,直到很晚才回家。有好几次,我甚至想把被褥也搬到寒轩来,回家去心里负担是很大的。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很清楚,如果我真的把被子也搬过来,完全锁了家门。我那些好心的邻居一定会着急,然后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再跑到寒轩来安慰我,想方设法帮助我。想到这,我头都大了。只要我还回去过夜,就算我再晚一点,他们也会因为想到我年轻轻的孤身一人,需要到外面找点娱乐而理解我。

只是,寒轩再没有了往日的洁净与高雅,我无心去清扫不说,连那些画我也很少再去细看,再去打理。因为灰尘,淡雅的装修变成了寒碜,古色古香的摆设变成了陈旧。就连我这个人也仿佛跟着寒轩老了很多。我很少再刮胡子,除非长得能吓哭小孩子,不得以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看书画画了,就那样半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躺就是老半天。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

这种状态也许过了两个星期,也许是两个月,反正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一天,已经是黄昏,我任灰黑色一点点浸满我的周围,睁着空洞的眼睛不动弹。门忽然开了,我吓了一跳,因为在意识中这地方除了我别人是不会踏到的。但我只是稍稍动了动,继续坐在那儿,由此可以想象出我懒惰到何种程度。我盯着来者,看到一个苗条而高挑的身影,随着身影越来越近,我认出来了,是陈楠。只是我没有了以前看到她时的那份欣喜与踏实,甚至还有一丝怨愤,隐隐地认为我今天的落寞与她有一点点牵连。当然,我不会当面去怪她,毕竟现在她算是唯一把我当朋友的人。只是早已失去了以前的感觉,因此我仍盯着她,连点点头都没有。

陈楠先是高声问着,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啦。我不知到这儿找过你多少次了,你……她猛地瞥见我阴阴的胡子拉碴的样子,愣了愣,赶过去把灯开了。看来不仅是我本人的样子,寒轩内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大吃一惊。因为她久久地环顾四周,然后又凝视着我,终于低沉着声调,谢聪,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我垂下眼睛依然不说话,仿佛没看到她就站在我面前,更没听到她说什么。陈楠在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她的眼里溢着柔情,我发现了但我没感觉到跟我有关。她碰了碰我的手,柔声问,谢聪,你到底怎么啦?告诉我好吗?就算我帮不上忙,我至少可以耐心地听。

我动了动身子,朝着身边一把椅子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她这样蹲在我面前盯着我,我感到很不舒服。陈楠并不站起来,轻轻摇着我的膝盖追问着。我干脆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再一次空白。过了一会儿,我感到陈楠站起来离开了。

我撑开眼皮,见她放下手中的小包,挽起了袖子。正当我疑惑不解,她已经拿起扫把清扫起来了。我就那样坐着,看着她扫完了地板,出去倒过了垃圾,又找出她上次买来的一根高级的鸡毛掸子,轻轻地扫去每幅画上的灰尘。放下鸡毛掸,就撕了抹布沾了水,把墙报上的木板装修和桌椅全细细擦了一遍,最后又弯着腰把地板拖了一次。当她收拾到我身边时,我就下意识地闪了闪身子,以方便她工作。

等她终于收拾起一切工具时,她活动着腰部,看了看手表说,好了,五点多开始,现在快九点了,就差你这个人没有打扫了。我看这么晚了,你一定也饿了,让你现在跟我出去吃点什么,你一定不肯的。算了吧,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先别走。说完,不等我回答,陈楠转身出去了。连放在桌子上的小包也没带,也许她认为这样更保险,我不会把她的小包带着或者是关在寒轩里的。因为她说过她所有的钥匙都在这包里。

似乎不久,陈楠便回来,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看来她一路上是在小跑着,因为她放下那些袋子时,大口地喘着气。快吃点吧,天气挺冷的,一会就凉了。她边解开袋子边招呼着,把一双筷子塞到我手里。

说真的,中午在单位照例匆匆咽下几口就走出热闹的食堂。下班到现在,我滴水未进,肚子确实是饿了,再说陈楠从下午到现在对我的容忍够宽了。我直起身子,望着袋子,居然是热腾腾的饺子和烤肉,不知她出去这点时间是怎么弄来这些的,我还从不知小镇哪里有这些东西卖呢。

见我狼吞虎咽的吃着,陈楠很满意地笑着,不停地把汤推到我面前,你如果都这样,非饿出病来不可,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一种莫名地固执使我不愿开口答话,似乎一开口就把坚守的一些东西放弃了,至于放弃了什么东西,我又说不清楚。

放下筷子,我擦擦嘴,说了今天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天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我知道她舅舅家离这儿不远,她完全可以叫一辆车。陈楠正收拾着袋子,听到这话就把袋子放下,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巴,没说什么,径直扔了垃圾。最后,她拿起小包,说那你一路上小心,我回去了。

关上寒轩的门,两人站在门口,夜风很冷,但月光很亮。陈楠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但迟疑了一下,只淡淡地说,那我回去了,你回去好好洗个澡,精神点。我看了她一眼,算是回答,然后转过身自顾自走了,没像以前那样问她要不要送,或者至少把她送到街上去。我能感觉到背后,陈楠的目光像月光一样随着我走了好远,但我走得很快,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接下来,陈楠每隔一两天就会到寒轩来一次,每次都柔声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则照例以沉默来回应她。其实我对她已没什么怨气了,我知道完全是没道理的,全是我自己的事。我沉默只是懒得开口,自母亲去世,与欣愉离婚后,我就觉得日常生活中没说话的必要了。

陈楠每次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问完后就清扫屋子,让寒轩重新成为以前的寒轩。然后就出去买来晚餐,让我尽可能多地吃下去。再就是各自回家。有一次,是周末,陈楠直到六点多了还没来。我对自己说这段时间我是一直不在乎她来与不来的。她来是她自愿的,她不来也是她的权利。但不知怎的,我不再半躺着,而是笔直地坐着,不时地盯着门口。当发现自己的异常时,我对自己说这一定是因为养成了习惯,因为寒轩就我一个人实在太死气沉沉了。将近七点的时候,陈楠的身影闪进门,手里提着东西。我心里涌起一阵欣喜,表面上却悠悠地重新半躺下去,就像我从未在意过她的到来与否。陈楠放下东西时,却自己解释开了,今天公司临时有点事,走到公司门口了还被追回去。不过,这时买晚饭刚刚好。快点,今天的晚饭可是顺路过来从名店里打来的,听说味道没得说的。

我心里一阵轻松,但脸上冷冷的,毫无表情地拿起她递来的碗。

这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刘婶竟跟我后面进了屋。我正惊讶着,她说谢聪你可回来了,最近一段日子你很少在家里吃饭呀,还是多回来吧,邻里家里人多,端点东西不过动动手罢了。

我忙笑着点点头说,刘婶,谢谢你,我一个人吃点什么容易得很,这么晚了你精神还挺好。刘婶说,哎哟,哪来什么精神呀,要不是在等你回来,我早就睡死啦。

等我?

是呀,我在专门在等你回来的。这几天你李二叔到家里找过你几次了,见你不在就转回去。今天他又来了,我见他脸色挺急的,就问了。他说找你是有点事,托我告诉你明天下班早点回,他会过来。

我感激之情涌上来,虽说我烦她们爱管闲事,但她们是这样热情善良。我说刘婶你坐会儿,我给您沏杯热茶。这回我是真诚想留她再坐会儿的,但她摆摆手,不了,我得回去钻被窝了,不然明儿又该头昏。人老了就是这点出息。

第二天,我一下班就往家里赶,李二叔已经等在门口,见我到来满脸欣喜。沏过杯后,我见李二叔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先问他,二叔,刘婶说您找我有事,我看您也挺急的,就说说吧。

李二叔和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住在另一个村。父亲在世时,逢年过节他就带了比我大几岁的儿子过来闲坐,我还记得小时候坐在他膝头吃着他带来的糖果的情景。父亲去世时,他二话不说,帮着母亲料理父亲的后事。父亲去世好几年后,他还一直坚持帮我先交每个学期的学费,好让母亲把卖猪的钱先拿去还父亲生病时借来的债。直到我上大学,家里欠李二叔的钱才慢慢垫清。至于他不时向我家送吃送喝的,那就是永远也算不清的,他从没二话。我结婚装修房间、请人时,母亲只好又向他借了一些。李二叔高高兴兴地拿出了两千块钱,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如果不够尽管来拿。不是李二叔在夸口,他说的全是心里话。他身子骨不错,一直在帮人运货,供两个儿子上学并不是很困难。两个儿子毕业后都在外面找到不错的工作,他的手头更宽裕了,因此母亲住院时他当然又伸出了援手。虽然欠他的债对我来说数目很大,但他没放在心上,我也想着等把别人的债还清后,再慢慢还上李二叔的。

这回,他一来,我才想起母亲去世后我还从未到他那儿坐坐,不免有点愧疚。自他两个儿子到外地工作后,李二叔老两口不免寂寞,不时会喊上我,做一顿好吃的招待我。亲儿子不在,我就是他们的干儿子。

二叔看了看我,说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年轻人路还长着呢。他大概看到我拉碴的胡子。我忙解释着,没事的二叔,这阵子事情忙了一点,我少回家。

二叔点点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喝着茶,很久不开口。我倒真的急了,二叔,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二叔一直是个干干脆脆的汉子,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是怎啦。

他终于抬起头,面带难色地说,聪儿,不是你二叔难为你,实在……实在是你二叔没出息,有难处了。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希望事情不太严重。

二叔叹了一口气,你敏哥(二叔的大儿子)最近在外面买了套房子,你瀚哥(二叔的二儿子)又新娶了二嫂,我把家里那点钱全先垫出去了。前些日子偏偏你二婶眼病又发了,说是要做手术,没想到手术费那样高。我没敢告诉你敏哥和瀚哥,他们这些日子手头紧得很,我一时竟周转不过来……哎,聪儿,我是不得以才来找你的。过两天镇医院就要开刀了,我想来问问你。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松下来,没什么不幸的事就好。真是难为了二叔,他这样向我开口一定是考虑了很久的。其实完全是我的错,为了帮我们,他大大方方地拿出汗水钱。我却拖了这么久毫无消息,他现在真正有难处了还不好意思要,我这算什么呢?我羞愧得满脸通红,二叔,您别这样,是我没出息,二婶怎样一点也不知道。明天或者是后天,我一定送过去,再去看看二婶。

二叔的脸也红了,这朴实的老头儿一下子听出了我也有难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聪儿,你别送过去了,我朋友不少,借点还是没问题的,这次只是顺便过来问问你的。要看你二婶你来好了,钱的事就别再提。

我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二叔是不会自己向我开口的。我正色道,二叔,聪儿也参加工作了。这几个月我的工资一直存着,还卖了两幅画,价钱很不错,正准备过些日子先给您送去一点呢。

二叔睁大眼睛,欣喜地望着我,聪儿,你不骗我?你可千万要向我说实话,要不行,还有你敏哥和瀚哥呢,你不能充胖子。

二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说明天或后天送过去,只是因为我把钱放在镇上银行里了,得明天上班再拿出来。好啦,我现在只担心二婶的眼睛,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医生说了做了手术,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李二叔很高兴很轻松地走了,我面带笑容送他出去。但当他的背影消失在苍口,我的笑就僵住了,变成了苦笑。实际的情况是,母亲去世后我一蹶不振,哪有可能卖出什么画。最近几个月的工资都在领后第一天就还了别的债,那些交情浅一点的,我总是尽量先垫清。欣愉垫上去的那些现在我还讲究不起骨气问题,就当欠她人情吧。至于刘娟和李二叔的,我想着慢慢来。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李二叔从没向人开过口,无论如何,我得想想办法。这一夜,我拿出一张纸,拧着眉头,罗列所有可能给我一点帮助的人,这时我才发现我真是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从上学到现在,只要有点关系的,几乎都被我和母亲求助过,而我从来就没有还清过债。母亲一定很清楚这种状况,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地轻松过。我给她的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的轻松罢了。我的手发起抖来,把笔都抖到地上去了,但没有弯腰去捡。

是的,我从未让母亲轻松过,她对我的操心从未停止过,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哈!在学校里我竟自认为才华横溢,原来一点用处也没有,错了,一切都错了。我一直活在虚幻之中!哈哈哈!我仰天狂笑起来,把吊在头顶上的灯泡震得不断地晃荡,但我停不下来,越笑越疯,直到眼泪流下来,才猛地刹住笑声。

第二天上班时,我已头疼欲裂,但仍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念头,边慢吞吞地走着,边闪过一个个毫无道理的主意,再一个个地否定掉。以至于胡杰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镇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我还迷茫地盯着他,半天搞不清楚意思。

胡杰不耐烦地重复了一次,我的思维才拉回来,暂时调整了绷得紧紧的表情。

镇长的表情很冷,不过自那次开会以后我就习惯了。我问镇长您喊我有事吗?

镇长说是有件事,是这样的,从今天起,你换个办公室,到农业科去。

奇怪,自那次住院后,我没再请什么假,每天准时上下班,并把属于我的工作干得丝毫不差,许主任也从未指出我的什么不足。要说最近单位正在大力清查学历,我也是最高的。什么原因把我降下去了?虽然头脑发昏,但毕竟在单位浸了这么久,我早已学会了比较与研究。

镇长见我久不搭话,缓了缓脸色说,这安排组织是经过研究才决定下来的,有利于锻炼,年轻人嘛。当然,也有一些客观的原因,你是知道的,组织也很关心大家的生活。舆论对一个人很重要的,这样一来对于你来说也方便些……

后面的话我没留心去听,但意思我已经很清楚。是的,组织的确为我考虑得很周到,这样一来我不会再跟欣愉低头不见抬头见了。我想按理来说我是应该解释一番,我的专业与农业沾不上边;或者委屈地争辩一下,表明我工作勤勤恳恳,就算我生活作风不好,也应该是平等地调动;或者是顺从地表示服从安排,以留给上级一个好印象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感到疲倦,只是态度含糊地点点头,退出了镇长办公室。我该去收拾一点东西。

当我表情麻木地收拾着杯子、画集之类的,许主任第一次放下报纸,惊愕地看着我,满脸疑惑不解。我朝他感激地笑笑,自我参加工作后,他是最“低调”却是真正帮过我的人。只可惜他沉闷得把生命里所有的色彩都抹去了,我忽然觉得我如今正无可挽回地朝着他的老路走过去。他还在用眼光询问我,我带着一种毫不在意的语调,没事,就是换换空气,去锻炼锻炼。说完,又埋头理我的东西,不去理睬一边神色不安而奇怪的欣愉。胡杰说,看来还挺潇洒的嘛。我也没搭理他。倒不是我宽容大度或者真的潇洒得无所谓了,只是我脑还在拼命转着,为着二婶的药费烦恼。眼看一天又过去了,我一块都没筹到,难道真的要等童话里中哪个仙人突然的帮助吗?

夜幕降得很快,不知不觉我已完全看不清楚前面的桌子。下班到现在,我就蜷在这把椅子上一动不动地。表面上静止如水,脑子里却一直飞速地旋转着,只是总落不到一个点上。当陈楠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时,我所有的思绪正搅成一团,简直害怕这黑暗会散去,明天终将会到来。她开了灯,我眼光没向她那边移一移。她大概被我的神情吓住了,久久凝视着我,轻轻问着,怎么啦?我沉默。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今天又怎么啦?前两天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我依然沉默,二婶明天就要住院了,李二叔正等着我。陈楠碰了碰我的手,喂,你到底怎么了?我或许能帮上一点忙。我烦躁至极,手猛地一甩,吼着,别烦我!她的手被我甩出去,重重甩在桌沿上,她一下子捂住了手,眼睛瞪得溜圆。跟我对视了一会,她忽地站起来,抓起小包,带着哭腔急促地说,对不起,我是在这烦你了!我走,我再不会烦你了,就算是我犯傻吧。说着眼眶红了,转身就要走。

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刷地站起来,抓住了陈楠的手。那一瞬,所有的思绪暂时停止了,我只感到如果我没拉住她,也许我就真成了孤身一人。她回过头,惊讶地盯着我。我重新跌坐在椅子上,抱住头,对不起,是我自己烦。

陈楠突然抱住我,谢聪,你知道你心里苦,这些日子一定发生了不少事。为什么你要这样苦苦折磨自己,难道这么久了,你都不能跟我说一说吗?我没资格吗?

在她的怀抱里,这些日子来的冰冷全融化了,我整个人软化下来。我紧紧抱住她,想起小时候在母亲怀里的安适。我很累,想这样静静休息一下。

那一夜,我和陈楠就这样拥抱着半躺在沙发上。她拿来一床被字把两个人围起来,温暖漫溢在周围,我梦魅般地诉说着一切。积蓄了太多的话,我隐藏着的倾诉欲望竟是这样强烈。陈楠就那样静静地听了一夜,双手始终紧紧拥抱着我。

第二天,当我跟着陈楠到县上银行,接过她刚刚取出来的钱时,我感到如释重负,仿佛看到李二叔欣慰的笑意。同时,也感到“尊严”这两个字在我的脚下摔得粉碎,头拼命往上拉,但总好像抬不起来。我知道,完全属于我的一些东西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心有种被撕裂的痛,但没想过怎样找回来,因为我知道是不可能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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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难相忘的一本书,《你的远方是遥远》太过让人迷恋了,每看一遍,都是一种享受,刻骨铭心的爱情,让现在的我们无比艳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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