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有意识时，已是三日之后。
秦欣归了家，旁边就只有叶钧一人。他站在床前，连戏也不演：“你烧得很，暂时恐怕说不了话，需用药养一阵子！”
林一凉张开嘴，才觉喉咙里灼得难受。
“我……怎么……了？”她努力想把话说清楚，但出来的，只有一片模糊不清的沙沙声。
“大夫说你久病未好，又落水受凉，才会有这些症状，仔细养上一段，能好的！”
林一凉听出他言外之意，心沉到谷底。
“我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样？”
叶钧侧开脸，不忍看她。
最终，她从云笙那儿才得知，因长时间受凉，她原本单纯的风寒如今已伴上咳血的症状，因高烧不退，坏了嗓子，也不是说不了话，就是不如从前玲珑，沙哑如老妪，又因落了一回水，伤了肺，得养，好不好得了，全看命。
不过二八年华，她一副身骨，竟已无一处完好。
“夫人……您把药喝了吧！”
云笙端着药碗，惴惴不安。
林一凉摇头：“拿走吧，我不想喝！”
云笙苦劝：“夫人，大夫说了，您能好起来的，还是把药喝了吧！”
林一凉推开她，躺下，强迫自己睡过去。
醒来是晌午，桌上放着午膳，还有一碗热药。
叶钧在，见她睁眼，他道：“饿了吧？”说着，盛上一碗热粥，端过来：“趁热喝些，暖暖身子！”
林一凉不想接。
叶钧也没有递，兀自拿起调匙，舀起一匙，递到她嘴边。
她忽觉眼中温热，想将这温情喝下，但不知哪里来的戒备，让她还是躲开了。
“郡主已回了家，夫君不必再与我做戏了！”
“以往是做戏，但今日，不是！”叶钧仍然把粥递到她嘴边。
她别开脸：“夫君不是说过，我要的，你给不了么？”
“是！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到底夫妻一场，夫人病了，我理当照看于你！”
“夫君觉得是理当，可你是否有想过，我要如何自处？”
“……”叶钧无言。
“你我之间既无缘分，夫君就莫要与我半分温情，我怕自己陷进去，却逃不掉！”
叶钧这才将调匙收回：“夫人所言在理，但身子是自己的，而今天寒，夫人又在异乡，还是需好生照料着，方才妥当！”他将粥碗放到旁边，让云笙连药并蜜饯一并端来，方起身，拂袖而去。
林一凉看着他背影，觉得胸前腾起一阵热气，猛一挥手，粥药和蜜饯就噼里啪啦全落在了地上。
“夫人……”云笙候在旁侧，连动也不敢动。
林一凉闭上眼，只觉心如冬雪，冰冰凉凉，又空空荡荡。
冬，不知还有多久，雪，也不知还有多少场。
从来存在诗词里的意象，如今频繁现在眼前，美则美矣，但实在是太痛了。
林一凉不喜欢，很不喜欢。
可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她一介商贾女，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该知道，京城就是会下雪，还会下很多很多场雪，根本就不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