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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很担心,时常会偷偷打量着这个一直保护我的老人,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缕,身子又岣嵝了几厘,铁拐杖换成轻些的木拐杖后,有没有走得利索一些。
那年中元,胡老爷生了一场大病,终日卧在被褥上,偶尔唤我端来一碗温水,啜饮几口。
母亲匆忙熬了老鸡汤,红着眼睛送到胡老爷屋头里。
胡老爷没有喝,直到鸡汤搁凉了,汤面上结出棉花状的油花。
"我护不得春伢子了。"胡老爷声音嘶哑,"我托了一个人......"
胡老爷又咳嗽起来。
母亲捂着嘴,压着我的脖子,喊我跪下。
我跪了下来,眼泪哗啦啦地落。
胡老爷撑起身子,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如破了的牛皮鼓。
"今日中元,与往年一样,要去敲更巡街。"
这十年间,每年中元,胡老爷总会带着我巡街,三更巡到四更。
我曾问,为何要在中元半夜巡街?
要知道,中元又称鬼节,农历七月十四,是鬼门大开的日子。
四方野鬼,皆可饱食人间香火。
"你本属鬼道,却行走人间,若不强硬一些,震慑住四方野鬼,以后怎可安身立命!"胡老爷这样说。
我自然想安身立命,和别的小孩一般,上学散学,弹珠纸鸢。
其实中元夜巡街,我并未有多惊怕,毕竟,胡老爷这些年,总是与我一起去的。
"快三更天了,我今年不能与你同去了。"胡老爷伸出手,在乌青泛白的脸上抹了一下。
"自己去吧,若想安身立命,便胆子大一些。"胡老爷沉声道。
我有些犹豫,记得七岁那年巡街之时,忽然在巷口中遇到一口脱了漆色的灰棺。
灰棺里有个声音又哭又笑,尖厉如针刺,刺疼耳膜。
胡老爷让我闭着眼,慢慢往前走。
我死死闭着眼,即便觉着有人在扯我的衣服,也不曾睁开。
直到走过一段冰寒的巷路,直到身子开始逐渐暖和起来,我才哭着睁开了眼。
所以,我并未有多胆子大。
我的惴惴不安在胡老爷面前,无所遁形。
"世间魑魅,你若要躲!又躲得过多少!"胡老爷喝了一句,然后又咳嗽起来。
闻言,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咬着牙背过身子,走去胡老爷屋头墙角落,拾起了小梆子和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