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专管员来曹会计才有如此身手：“小吴啊，也是集邮爱好者呀？看看，”不等同意，已将集邮册揽了过来，兴奋得面孔发红，血糖骤升：“哎哟，净是文革邮票呀。品相还不错的。那里搞来的？”
吴江水表示自己对集邮无一丝兴趣，只是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送的，也不知价值几何，花花绿绿的感觉很漂亮，偶尔翻翻玩玩。
“卖不卖？我买！”曹会计一副急迫的样子。
吴江水心里暗笑，知道鱼儿已经吃钩，“卖？……倒不想卖，也不值几个钱。”收线是很关键的，不能拉得太紧，吴江水对钓鱼极有心得。
“卖给我吧。你不集邮，放在你那里可惜了！”曹会计也为自己的这句无赖话不好意思地笑了。
“卖什么？也不值几个钱。曹姨要喜欢，就拿去呗。”
“那不行，钱是要给的。”
吴江水瞬时判断曹会计的这句话已是溃败前虚弱的抵抗：“给钱就算了。曹姨怎么这样呢？平时我也托你多多照顾，再说还有读书的章子呀，不就几张邮票吧？”
“哦……”曹会计将“哦”字抑扬顿挫地拖了很长，结尾已过渡到嘿嘿的笑声，立刻明白了吴江水送邮票的目的，一手合起集邮册，一手做实虚敲吴江水的头：“小伙子啊……啊……”
吴江水宛如被红娘丫鬟洞穿了与张生偷情的崔莺莺般傻笑着，脸很彻底地红到了脖子根。
翌日，曹会计主动叫住吴江水，说关于你读书的事情，我和周科长没有意见，请示了厂领导……有个别厂领导是极力反对的哟，经过我和周科长据理力争，后经过厂第十次办公会会议一致通过，决定批准你去学习，又陪送了几句好好学习珍惜机会之类的官话，从抽屉里拿出公章，粘粘红泥，一把盖上去，白纸上红得如血的公章在太阳下仿佛刚入洞房的新娘的唇，吴江水的心就像久闭在一间黑屋子里的人猛的见到一丝阳光，一口长气吐出，长征胜利到达陕北，顿觉春光是那样的明媚，天空是那样的湛蓝，仿佛逃出樊笼的养鸟，或如跳出龙门的鲤鱼，无怪乎唐人中举后有“春风得意马蹄急，一夜看遍长安花”的诗句。吴江水第二天就扔了账本，做奔赴新战场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