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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安,她买好火车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另一种担忧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上只剩下36元钱,一路上,饭我可以不吃,可到了上海,要是他不睬我,或者关机,那不要死人啊!
多么危险啊!为了梦想,她一失足成了千古恨;现在为了肚里的孩子,她又不顾一切地逃出家门,也不管前面是陷阱泥坑,还是刀山火海,只顾睁着眼睛往前闯去。
她已经两顿饭没吃了,饿得肚子里有些生疼。站在一个面店的橱窗前,她看着里面一盘清爽的凉拌面,馋得喉头咕咕响,不停地咽着唾沫,却不舍得进去买一碗吃。转了好一会,见上车时间快到了,她才狠狠心去超市买了一包面包,一瓶矿泉水,向候车室走去。
这次去上海,她的心情跟上次完全不一样。既没有了激动的想象,也没有了朦胧的期待,有的只是担心和饥饿,害怕和不安。所以脸色十分难看,一副落魄逃难的憔悴相,跟外出打工妹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车厢里注意她的人就比上次少了许多。
到了上海,实在不行,就去小饭店打工,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想,死总是不会死的。实在不行,就去打工。你能干什么呢?到娱乐总汇去做服务员总可以吧,但我不能做那种三陪小姐,我只做正宗的服务员。
第二天中午时分,火车再次开进了上海站。苏小玉望着两旁繁华依旧的街景和楼群,没了上次进城时的新鲜和激动,而是忍着饥饿和疲劳,背着一只小包,拎着两个塑料袋,象一个难民随潮水般的人流缓缓走出来。来到广场上,她佝胸缩背地站在那里,茫然四顾。
广场上还是人山人海。
“小姐,要住旅馆吗?”不断有人上来搭讪。
苏小玉乌着脸一声不吭。眼下最着急的,是给他打电话。在上海,她举目无亲,只有一个他了——这个原本陌生的男人,现在却是一个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她没有发短信告诉他,是想给他一个突然袭击,让他来不得躲藏,或者给他一个惊喜。
她眼睛扫来扫去,发现广场西南角有个公用电话亭,就朝它走过去。进去交了10元钱押金,管理员交给她一张5号牌。她便走到5号位去打电话。可她一拿起话筒,手就抖个不停,话筒都快拿不住了。这个电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要是他关机,不接,拒绝见她,无论哪种情况,她都要流落街头,成为一个可怜的流浪女。
她从手机里按出他的号码,颤颤地拔过去。谢天谢地,通了。她的心在喉咙口狂跳不止,屏住呼吸,等待他接听。
“喂。”电话里终于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哪位?”
苏小玉的心都快停跳了,但她马上爆发般大声说:“是,我呀。”
朱晓明愣住了,话筒里出现了长时间的窒息。
“喂,我是,小玉啊。”苏小玉带着哭腔,再次大声喊叫。
朱晓明如梦方醒,惊讶地说:“啊?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让你,暂时,不要过来的吗?”
“我,不能在家里呆了。”苏小玉说着,哧哧地哭了起来,“我已经,三顿饭,没有吃着了,晓明,我好饿。”
“什么?你三顿饭,没吃了?我的天,你怎怎么会,这这样啊?”朱晓明慌得口吃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火车站,公用电话间里。”
“那你到,旁边的邮电大厦门口,等等我,不要走动,我来接你,啊?”
挂了电话,苏小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原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还是有良心的,她有些激动地想,没你想象的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