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大厦门前几乎是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打工族，叶涛停下小黄车 有些发愣：
“这么多人做什么？”
走进大厅，叶涛也看出来了，大厅里的人大都是来应聘的，清一色的青年男女，手里拿着装简历和证书的拉链包，从大厅沿着应急楼梯一直排到三层。而三层的走廊上也站了两队。
3205室内，叶涛疑惑将身份证递上：“我是来面试的！”
前台女职员，但还是接过他的身份证，刷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一个号码牌：“这些人都是在等面试的，你去后面排队！”
叶涛苦笑，一样望去，就这个门口的走廊里就有五六十号人，加上楼梯和大厅里的人，五百人是有了。这么多人来面试？
他看看3205室前台挂的牌子“华发生物科技国际有限公司”，其他的房间挂着的有其他公司的牌子，看来这个华发就一间房。可招人却不含糊，一下子就要几百。看来仅仅是个招工办事处，来之前叶涛就百度过了，华发国际公司是一家以生产抗癌药品和生物医学材料为主要业务的公司。
但这个招工数量，加上过年前即将放假这个时间，就显得有些特别。
没办法，叶涛只能排队，不过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他以为要等到午后，没想到十点不到就排到他了。房间是走廊模样的长方形，按顺序摆了几张桌子，分别验看了面试人的有关证书，简历，然后问了些工作方面的事情。最后交给他一张体检表。
“通过面试！”这个消息确定以后，叶涛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虽然钱四明推荐的菲律宾的工作待遇很高，但毕竟是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生活习惯等，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何况，去菲律宾就没法照顾阿珂了。他很清楚，一个怀孕的女人需要的不仅是钱。更多的，还有关心和爱护。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招工广告上写着的薪资待遇情况。面试时他有针对性回答的问题，实际上是面试的考官在考量他是否能够担任公司的计算机系统主管，负责服务器的维护和系统更新。等同于部门经理。
而部门经理的待遇，是年薪80万！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体检和等待上班前的住处问题了。因为手里还有两千块，找个小旅馆住一段是没问题的。此刻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珂，还有，就是和钱四明打声招呼。不去天使城了。
在大厅里，他才认真看了看那份体检表，华发公司指定由玛雅医院负责此次招工体检，给了地址，他掏出手机在高德地图上搜索一下，决定乘地铁过去。年前的地铁上没有什么人，已经进入空城时代。座位很多，一路无话。
到了那家叫玛雅的医院，递上体检表以后才知道，体检费用是1500元。
1500元，他还需要这笔钱生活，负担在广东的最后几天，如果去菲律宾的话！
但想到华发公司招聘人员的笑脸和顺利通过面试的过程，想到自己幸亏交了那200元面试费才得到的机会，如果因为区区1500元未能参加体检而放弃了这次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大公司自然门槛高，以生产药品和生物制品的大公司，要求体检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个门脸不大，看着不咋样的玛雅医院，竟然要这么高的体检费。但既然公司指定，也无法选择。
和洞庭大厦面试的人相比，这里等待体检的人数就少了很多，只有区区十几个人排队，叶涛庆幸自己反应灵敏，面试结束以后立即地铁过来，如果面试通过的人都过来，恐怕到晚上也搞不定。不过，体检过程看起来也一般，从视力听力到胸透，抽血化验一气呵成。他注意到，来医院的几乎都是等体检的人，医院的医生护士也都在忙体检，并没有其他病人看病。
等体检报告的时候，他看看一起等待的人，想到以后可能是同事，也希望解除一下内心的疑惑，他试着和周边的人交谈，但人们大都埋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或者玩游戏，或者看书，或者聊天。人们对陌生人的交谈都有着本能的戒备，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拿到体检报告，果然是一切正常，如果没有其他门槛的话，自己就已经是华发公司的成员，计算机系统主管了，虽然刚开始有见习期，但距离主管的八十万年薪，仅有三个月时间。
叶涛想起在老家时算命，算命先生说他的木命，没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好运就会来到。再过三个月，正是广东草长莺飞的好日子，自己的好运气终于来了。正好此刻，地铁车厢里响起了《好运来》这首歌的旋律，正仿佛叶涛此刻的心情。
微信响起一声提示音，他掏出手机，看到是钱四明发来的信息：
“超过200元微信不让发，你银行账号给我，先给你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他愉快的回复：“谢谢你，不过已经不用了。我找到了在本地的工作待遇很不错，所以我不能去菲律宾工作了。女朋友怀孕了，我也需要留在国内照顾她！”
钱四明没有回复，显然他的回复出乎意料。一时间愣住了。不久后，钱四明回复说：“恭喜恭喜，不知道是哪家公司？”
“华发生物科技国际有限公司，我应聘的是计算机系统主管，已经通过了面试，刚刚体检合格，就等公司通知上班了！”
钱四明那边发来一个鄙夷的笑脸：“你来广东十年，还不懂这是骗子么？”
“骗子？”叶涛吃了一惊。
“先骗你面试费，这是劳务市场收的，然后把你的资料卖给下一个骗子，下一个骗子会租办公室叫你面试……”
钱四明发来一个“呲牙”表情：“体检费至少一千块吧？”
叶涛吃惊，回复说：“一千五！”
“莆田系没人去的小医院？”
“是，玛雅医院！”
“然后是岗前培训费，再往后是入职诚意金！”钱四明显得很诚恳：“大哥，我以为你来广东十年，这些套路都懂。可能你条件好，一直没倒出找工作。如今这种骗子套路都已经臭大街了，只能骗那些刚来广东的！”
叶涛心里一沉：“难道真是骗子？”
“我是诚心诚意的帮你。不去菲律宾也没关系。不过，人在江湖，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显然，钱四明已经懒得理他了，他再次的询问，钱四明都没有回复。叶涛心里嘀咕，等走上地面的时候，手机收到一封短信。
华发生物科技国际有限公司人事部：恭喜您通过面试和身体鉴定。具体入职时间及办法请联系……后面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想到钱四明的话，他毫不犹豫的拨打，但一直没有接通，显示占线。
“也许是钱四明想让我去天使城，故意抹黑华发国际的！”叶涛心里暗想。按照钱四明的说法，高昂的体检费以后，还有培训费和入职诚意金……
一直到上了公交，他不停的拨打电话，终于接通，但没人接听，只是一个自动答复的录音：
“您好，华发生物科技人事部提请您三天内注意接听电话！”电话随即自动挂断。
三天，也就到月底了，那么天使城那边只能彻底放弃，只要解决这几天的吃住问题就行。只是，这几天到哪儿去找小旅馆呢？年假了，开小旅店的老板们都回家了，而且，即使是最便宜的小旅馆，每天也至少要150元。
他还要吃饭，眼看是没法给老人红包了，但吃饭钱还是要的，总不能天天吃老姜的素面，那个吃多了，全身没力气，整天无精打采。他还要精力充沛的迎接培训呢。
公交车停下，叶涛下了车，没准确的经济来源之前，他决定节俭度过这三天。于是向老姜的面馆走去。按照本地大神的标配，一碗素面，一瓶水。出租屋里还有几包方便面，如果晚上饿了，可以顶一阵。
远远看到叶涛，老姜脸上带着暧昧的表情笑：“标准餐？”
“嗯，标准餐！”叶涛答应着，在餐桌前坐下。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叶涛先生？”来电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是华发国际培训部的，人事部已经将你们的资料移交给我部门，由培训部对你们进行培训。你比较特殊，是公司急缺的人才。所以单独通知你！”
“什么时候培训？”叶涛急忙问。
“公司将首先对你们11个此次招募的特殊人才进行培训，培训费是人民币3万，你的面试通知书上有账号，存进账号以后等进一步通知。”
“三万？”叶涛吃了一惊，这笔钱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叶先生，您是我们招聘的高端人才。华发国际是国际一流的生物制品公司，对员工的要求很高，当然，也有对应的薪酬待遇。”中年人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您确实有诚意加入华发这样的一流公司，不会计较这区区三万元的培训费吧？”
虽然对方口气庄重，但叶涛已经明白自己是上当了。即使是投诉，也不知道向哪个政府部门投诉，甚至，对方可以拿出相应的证据证明，自己完全是自愿交这些费用。
他挂断了电话，但内心里充满了悲愤。短短两天功夫，好运到手的两万元已经化为乌有。光招工骗局，就骗走了他最后的生活费。
“客官，面来了！”老姜把一碗面放在叶涛面前，看到叶涛欲哭无泪的样子，小声的嘀咕一句：“这次免单！”
说完，赶紧离开，那边的叶涛哇的一声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