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秋夜。
明月如盘，悬于虚空之巅，四周繁星点点。
道道银辉洒落而下，梧桐树摇曳生姿，树影斑驳。
远处一口老井无人问津，也倒映着圆月。
望江楼一楼大厅寂静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轻音和张立的脸上，他们的表情有惊讶，也有不屑。
秦轻音依旧不怯场，而是淡淡道：“诸位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家相公你们不稀罕，自然有人稀罕。”
“说得太好了秦姐姐，你好霸气，我好喜欢！”
唐凝儿激动得跳了起来，连忙拉着秦轻音的手道：“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强硬哎。”
这句话反而把秦轻音的脸给说红了，她低下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看都不敢看张立一眼。
而张立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群嘲又怎样，我老婆稀罕我就行，哈哈哈。
大厅又恢复了正常，秦轻音有许多朋友，虽然关系不至于太好，但诗会见面，终究还是要有所交谈的。
只是张立看得出来，这些所谓的朋友，男男女女，和秦轻音说起话来，都有些不自然。
男人话中带着隐隐的嘲讽，似乎在表示秦轻音没眼光，找了这么个窝囊货。而女人的话中带着丝丝的怜悯，似乎在同情秦轻音的遭遇，跟了这样一个男人。
秦轻音哪怕再不谙世事，也都看得出来这些人的不自然，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向张立，颇有歉意道：“唉...对不起，我也没办法，让你受委屈......”
“不委屈。”
张立沉着脸闷闷说道，他的确不委屈，但却替秦轻音感到委屈。
一个个凭什么这么对我老婆？就因为瞧不起老子，就同情我老婆？就嘲讽我老婆？
他可以无所谓这些事，但他绝不能让秦轻音因为自己，而受委屈。
谁要我老婆受委屈都不行。
张立心中憋着一肚子火，正要发作，屋外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立这种人就不配在这里待着，必须让他滚。”
声音很大，所有人都惊住了，一时间全部朝外看去。
之前梧桐树飘摇着，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大步走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刘子明。
张立知道，这厮是来报仇了。
不单单是岳父大人抢了他的第一名，还有刚才那一拳之仇。
动静太大，以至于把楼上的人也惊住了，陈先寿等人也皱起眉头，往下走来。
刘子明看着众人，大声道：“众所周知，诗会是有门槛的，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是贵族子弟，要么是名声在外的文人士子，要么是过了州试的读书人。”
“而张立，仅仅是一个秀才，才华平庸不说，还没有读书人的骨气，入赘了秦家做了赘婿。”
“他，没有资格来诗会，更没有资格来这望江楼。”
四周众人，尤其是男人，对张立当然是颇有意见，他们嫉妒他得到了秦轻音。
一时间也吆喝了起来，说什么话的都有，让秦轻音眼眶不禁红了，眼泪都在打转。
她看向张立，声音都在颤抖，道：“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怪你。”
秦轻音道：“为什么他们那么讨厌你...你明明就没做错什么，而且你的才华...”
她当然知道张立的真实才华，也明白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张立才遭到攻击，心中是自责无比。
因为她难以想象，一个读书人，面对这么多人的侮辱，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但张立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太多了。
“他是我请来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众人的话，只见陈先寿、顾同章等人已经来到了楼下，身后还跟着顾灵等人。
陈先寿道：“秦秀才，我们终于见面了。”
秦尚诚毕竟是大家族出声，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连忙施礼道：“见过陈大人。”
陈先寿笑道：“多礼了，在诗会上没有什么大人，我们都是风雅之人，哈哈。”
他完话，看向四周，道：“秦秀才是此次统考第一，他的诗词大家都知道，是我请他们一家过来的，我做推荐，没问题吧。”
四周寂静，刘子明也是吞了吞口水，道：“但是他却出手打人！”
“刚才我做了一首词，他嫉妒我的才华，竟然出手打了我，看我的鼻子就知道，这种人必须赶他出去。”
众人一片哗然，谁能想到这个张立竟然打人啊，而且刘子明脸上的伤很显眼，他不可能为了栽赃自己打自己吧？
一时间，连陈先寿和顾同章等人都愣住了。
唐凝儿气得大声道：“放屁，姓刘的你要不要脸，你有什么才华值得别人嫉妒啊，分明是你先挑事好不好！”
“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当然会维护他，况且即使挑事，他便可以动手打人了？这是江州诗会，不是市井。其他州的文人士子也在，他们会怎么看我们江州？”
四周众人瞬间闹了起来。
“对，让他滚出去！”
“岂有此理，读书人怎可嫉妒他人才华而打人？”
“还是个秀才？我看他分明是碰运气才考上秀才的。”
“这个地方不允许没有才华的人进来。”
四周喧嚣不堪，秦轻音委屈的几乎哭出声来：“你...你们......”
她指着众人，手却被另外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拉了下来。
她看向张立，只见他脸色平静，一时间莫名也平静了许多。
场中寂静无比，张立看向刘子明，冷笑道：“我？嫉妒你的才华？呵！说实话，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他又看向四周众人，道：“还有你们，你们也什么都不是。”
陈先寿和顾同章等人都愣住了，他们本想亲自化解这个矛盾，却没想到张立竟然以这种语气反击，那这个火怕是压不住了啊。
果然，四周愤怒之声喧嚣而起，各种难听的话的都有。
秦轻音不禁流泪，拉起张立的手就道：“相公我们走...”
“不走。”
张立淡淡说了一句，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
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忍受群嘲，却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
他朝刘子明看去，冷冷道：“你说我嫉妒你的才华？你信不信我当场作诗一首，让你身败名裂？”
“就你？还当场作诗？”
“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你以为你是谁？”
“他是个傻子罢了，据说这次花了大量的银钱去拯救那些小商户呢，哈哈。”
四周众人大笑，顾灵等人则是眉头紧皱。
刘子明不屑道：“当场作诗？你张立要是能立刻做出一首大家都满意的诗来，我刘子明以后就叫你张老师。”
听到这句话，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老师？
天地君亲师，老师虽然排到最后，但地位也是绝对尊崇的。刘子明这么说，几乎相当于“你要作出来你就是我的爹”了。
顾同章和陈先寿也是眉头紧皱，这种情况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不可。”
顾同章皱眉道：“刘子明，你若是真的败了，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哈哈顾大人放心。”
刘子明狞笑道：“他张立区区一个秀才，凭什么七步成诗？”
四周众人也来劲了：“就是，哪怕是鸿儒大家，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不错，一个赘婿而已，要是有七步成诗的才华，去哪里都能出人头地，何必嫁入秦家？”
秦轻音听到这句话，却是心中一颤，她想起自己也问过张立同样的问题，张立的答案是：“因为我喜欢你。”
想到这一切，她的心几乎要融化了，为什么最初自己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或许正是因为流言吧。
唐凝儿凑过来，压着声音道：“张立，要不要我帮你出头？我不怕那个刘子明的。”
呵，我张立还没有弱到要女人来为我出头的地步。
张立深深吸了口气，直接道：“好！我跟你赌！若是我作出来，你以后必须叫我老师，若是我作不出来，我当场滚出去。”
“哗！”
四周瞬间一片哗然，一个个人这才发现张立也好像认真了。
“虚张声势而已。”
“这个人估计是疯了，一个赘婿...”
讥讽的声音并不能打倒张立，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他，秦轻音和唐凝儿两人脸色紧张无比，陈先寿等人则是满脸疑惑，显然也并不看好张立。
望江楼寂静无比，可以听到四周粗重的呼吸。
张立拿起酒杯，一口饮下，将酒杯直接摔碎在地上，像是打破了宁静。
在这银瓶乍破的瞬间，所有人身体一颤的同时，他朝天望去，大吼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低下头来，看向众人，一字一句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一瞬间，天地寂静，万物无声，圆月都失去了色彩。
所有人的身体似乎都化成了雕像，顾同章心中似乎有闪电划过，下意识喊出五个字：“诗成泣鬼神！”
小说《穿越古代当姑爷》 第1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