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华晨说的仍是眉飞色舞的，到了市中心，他才停住了不断发表看法的口，停下车对俞妤说道。
“呀，到了到了，下车吧。”
车里没有任何回应，他奇怪地向后视镜看去，却见女人头一歪靠在沙发睡着了，只是那一直紧蹙的眉证明她睡得并不安稳。
“喂，现在怎么办啊，吴大少，你让她上车的你就把她叫醒吧。”
华晨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旁边的吴明轩，却发现他也吐出了均匀的呼吸
华晨觉得他的头都要大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过去打开车门。
外界的冰冷的温度夺走了车内的温暖，身着单薄的俞妤不禁抱紧了自己，向后缩了缩。但肥大的劳改服断然是锁不住任何温度的。
“冷。”她哆嗦着，嘤咛道。“好冷……”
女人脆弱的像极了幼时被母亲丢掉的破旧的心爱玩偶，华晨突然有点儿同情她，想将他推醒的手也停在半空，转而轻柔地戳了戳她的肩窝。
“不，不要！”
俞妤大叫地睁开了眼，看见面前怔在原地的华晨。
“到市中心了。”华晨见俞妤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下一疼。
俞妤听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猛吸了口气，环顾四周，灯红酒绿，高楼林立。
她太累了，累的即使有吴明轩在竟也睡着了，但这偶尔的入睡却并不踏实，她做了一个猛，一个噩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地狱。
“谢谢。”
“没事。”
“那，再见。”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准备下车，却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华晨皱眉看着正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的女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人披上。“你不用还我，我也不缺这一件外套，对了，外套里有一点钱，你也拿着。”
暖意透过外套达到心底，她红了眼眶。
她自然不会因为那廉价的自尊心不接受，毕竟，自尊是不能当衣服穿的。
“谢谢。”她感谢他的同情。
“不用。”
女人眸子大而乌黑，在脏兮兮的脸上显得分外明亮，恍若星辰般。
华晨挠挠头，扭过了头去，有些不好意思。
俞妤下了车，下车前瞥了前座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吴明轩仍在休息，放下一条心的同时她自嘲地咧开嘴角。
他怎么会认出自己呢？在她最灿烂的时光，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而华晨回到车上，却见吴明轩坐在座位上，抿着唇眸子沉的可怕。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了么？”华晨疑惑问道，他并不知道吴明轩其实在俞妤大叫时候就醒了。
“没什么，开车吧。”
“哦。”
华晨奇怪地看了眼旁边阴晴不定的男人，发动车离开了。
霓虹灯跳动着娇媚的光芒，将黑夜染的不再纯粹，这百般姿态的世界，并不属于她。
远处教堂的十二点钟声敲响，她披着大衣穿梭在流光闪烁中的街道里，找了一个教为干净的街边坐了下来，闭上眸子，一夜无眠。
黑夜过去迎来了和煦晨光。
她站了起来，披着男人大衣的她在已有人流的街道中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这些或好奇或嫌弃的目光她早已司空见惯。
她去了一家商店，将用华晨的大衣换了一件普通衣服，在公共厕所简单地梳洗了下自己。
她还去早餐铺买了个馒头，给钱时，手指一不小心碰到店主手心，惹得他嫌弃地骂了一声“死乞丐。”正准备继续辱骂时，正与俞妤冷漠至极的眸子相对，硬生生地将话吞进了喉咙。
她现在确实是个乞丐，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可以任人欺负，在那个地狱里她就学会，服软要适度。
像今日一旦忍受了这个卖包子的欺负，明天就会有卖衣服的欺负……今后这里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是她教给她的。
想到她，她心里一热。
若姐…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完成约定好的事情。
手里的馒头散发着香甜的气息，正当她张口就准备吃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步履匆匆的人狠狠撞了下，手一个不稳，馒头便掉在了地上。
她皱眉看了躺在地上的馒头，弯腰准备去捡，却被一张躺在地上的白纸吸引了视线。
招聘启事这四个大字让她擦亮了眸子。
她连忙把纸捡了起来，跟着招聘启示上走，她找到了招聘的地点，一个名为“夜幕”的大型娱乐会所。
“你要应聘什么？”顾朦看着俞妤。
她面色蜡黄，头发也有些毛躁，深深凹陷的眼眶下是一圈明显的黑色，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唯一出彩的便是她的的眸子，乌黑有神，颇有生气。
“请问这里缺什么职位？”她不卑不亢。
“我现在这里只缺清洁工。”顾朦发现，面前的女人注视着自己时，她目光宛若被吸住一般移动不开。
“我可以做吗。”俞妤一喜。
“可以是可以，不过……”顾朦上下打量了一番俞妤，“工资不高而且比较辛苦，我看你年纪还轻，你做的来吗？”
“做的来。”
之前在监狱的那段日子，可比清洁工辛苦多了。
“那行，你先试试吧，不过，我们这里是大型娱乐会所，你要好好整理下自己，不要太邋里邋遢。”俞妤爽快的让她有些惊讶，她托着下颌直面地说出了她的要求。
“知道了。”俞妤听了，怔了怔，回应于顾朦的直白，她也决定不隐瞒什么了，“我现在没有房子住，这里有宿舍吗？”
“我会帮你安排员工宿舍的。”顾朦欣赏于她的坦白，点了点头。
“谢谢您。”
俞妤恭敬地向顾朦深深鞠了一躬。
看来今天，她不用再睡在街道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