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修毅比她醒的略早些，无奈自己手臂枕着她的头，一时抽不开，偷偷打量她还被看个正着，赶紧将目光撤去，转眼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醒了就把头挪开。”声线依旧很低，却听不出情绪。
“啊？是，王爷。”反应过来的穆忆雪赶紧下床，那胆怯的模样，看的邬修毅眉头轻皱。
她不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姐么，这胆怯的性子竟与丫鬟无二。
移开目光，邬修毅起身下床招呼丫鬟进来伺候更衣。
穆忆雪看着丫鬟熟练的帮邬修毅套着衣衫，心里微动，终是鼓起勇气上前。
“你退下，我来服侍王爷吧。”
“是。”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外衫，穆忆雪小心翼翼的给邬修毅穿着，距离之近，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围绕着她。
穆忆雪脸色更加红润，偷偷瞧着昨夜与她琴瑟交合的男子。
邬修毅却是看也没看到她，那胆怯的模样，着实看着心烦。
“让开。”邬修毅大手一拂，穆忆雪被直直的推开，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去。
人也瞬间清醒了几分。
“你来。”
门口静候的丫鬟一般无二，具都静待着主子的差遣，邬修毅随手一指，便有丫鬟迎上前来，接过穆忆雪手里的束带。
“秋香伺候王爷更衣。”
“恩…”
丫鬟名秋香，人如其名带着婉转的香气，瞧着虽着下等衣，却也眉眼出众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许是秋香伺候惯了，邬修毅竟未计较她言语间的疏漏。
看着秋香眼里的得意之意尽显，穆忆雪却是无意计较，只是看着秋香的小手熟络的穿梭在邬修毅的腰间，系上束带，挂上腰佩，转观后面的雕花大床却依旧凌乱。
她与他昨夜绯弥的气息还荡漾在这雕花床笫间，转眼他便拒她于千里之外；
果真，男子薄情，只好那一夜欢愉。
“这落雪院予你，今后你便是她们的主子。”
邬修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一众仆人的耳里。
她不知他意欲何为，只道：“谢王爷赏赐。”
再起身高大的身影已经行至门外，穆忆雪眸眼灵动，却并无波澜。
“恭送王爷。”
平缓的声线没有不舍与期待，本欲离去的身影却是莫得一滞，浓密的眉头不自觉的微皱，转而拂袖而去。
仆人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昨夜的痕迹，穆忆雪拿起备好的碗筷，夹了一拙菜放进嘴里，盯着对面的空位出神。
北面敌寇频犯，尚在将军府前便听闻北寇皇族因与毅南王一战，主动妥协五年内固守驻地，暂不来犯；
今尚且还余一年，边地活动便如此频繁，恐将乱。
邬修毅退守南境转眼已四年有余，父亲作为护国将军镇守国之北境，嫡母乃当朝丞相亲妹，丞相虽为文臣却与父亲联手，姑且与毅南王一争平衡。
当朝皇帝虽年幼却也算大智大能之人，赐将军府、丞相府无上荣耀，牵制于毅南王形成短暂的平衡，五年之期将至，毅南王出征战事可平，皇位却也极易易主。
父亲精明，唯有手握毅南王嫡子，方可进退有度。
…
穆忆雪想的出神，尚且滚烫的汁水溅于手背，这才被迫回神。
“主子赎罪，秋香她不是故意的。请主子赎罪。”
冰凉的小手死死的捏着精致的冰丝手帕，带着凉凉的触感附在穆忆雪的手上，看着眼前吓得几欲哭出来的小脸，穆忆雪呼吸缓了半拍，生生看到了自己的重影。
一年前，在将军府内，她便是这样的表情，惊吓、不安、带着无尽的祈求，可嫡母依旧以她故意谋害为由，生生的打了她30大板，而父亲，就在一张桌前，安静的用膳。
一颗滚烫的泪珠不自觉的砸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奴婢愿替秋香受罚，请主子赎罪，将这份罪降于暖菊身上罢。”
记忆涌动引发的身体本能，却被当做了疼到哭泣，穆忆雪本欲开口，却被突入的声音生生打断。
“谁要你给我求情，这是王妃赐予我的冰丝帕，你怎可给她擦手，给我！”
手上还火辣辣的疼，手帕被扯去，牵动伤口红肿的更加惊心。
“秋香，快跪下给主子道歉求她原谅好不好。”
“王爷可没用早膳就走了，她算哪门子的主子。”
“秋香…”
“王爷昨夜不过是酒后认错了人，不然哪儿轮得到她来服侍王爷，你也起来，没看到刚王爷都不让她近身么，就她，连我们都不如呢。”
“秋香，刚王爷说了，她便是我们今后的主子，你快…”
“要跪你自己跪，亏我还当你是姐妹儿，怎么这么蠢。她就算是主子，也是不受宠的主子，不受宠连丫鬟都比不上，谁要跪她，就算我烫了她又怎样，王爷在这儿待一刻都嫌多，谁在乎她。”
看着眼前的两人，穆忆雪哪儿还有心思吃饭，手仿佛火灼一般，生生的疼。
“你俩说够了吗？”
穆忆雪终究是主子，声音虽不大却让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穆忆雪指了指地上的暖菊，“你，去找点药来。”
“是，奴婢这便去。”暖菊倒还机警，一溜烟跑了去，很快找来药盒子小心翼翼的包扎起她手上的伤口。
王府虽大，却也不是谁都能请得动府里的医师的。
“你们收拾好便退下罢。”看着包好的左手，穆忆雪摆了摆手，示意仆人退下。
她习惯了清冷，忽然多了些人伺候，还有些不习惯。
抬眼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秋香，“我只当是你无意，你也退下罢。”
生而为人，具多身不由己，自知生存不易，何苦再刁难她人。
穆忆雪不想招惹是非，可是非却偏不放过她。
“臭摆什么小姐架子，不过就一庶小姐，借着酒劲儿爬上了王爷的床笫，昨儿故意支开我们以为别人不知道，设计王爷夺宠是大罪！我已经禀告予王妃，看你一会儿还显摆什么！”说完不忘扬了扬手里精致的冰丝手帕。
手帕一角用银丝刺绣的‘霜’尤为明显，确是穆惜霜之物无疑。
话刚落，暖菊已经去而复返急急的闯进来。
“主子，主子，王妃朝咱院来了，此时已过了院门。”
“呵呵，王妃到了，看你怎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