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女帝手中拿着一份奏折已经半天没动过了，双目涣散，显然注意力不在奏折上面。
后方的阴影之中，曹正淳的身影显露出来，迈着步子走到女帝身侧。
已是戌时三刻，养心殿内静悄悄的，曹正淳没有掩饰的脚步声把女帝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她头也不回的问道：“曹爷爷，您早就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了，是么？”
曹正淳将手中的物件呈到桌子上，那是御林军去‘请’云岚时从他脸上扯下来的人脸面具。
“回陛下，老奴也是听了御林军报告方才得知的。这是他一直用于掩人耳目的面具，其材质特殊，做工精细，看来对伪装工作下了不少功夫。”
夏若将面具拿在手中展开，她才不关心材质和做工，而是愣愣的看着这副面具上所看到的样貌。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印象中‘恩师’的面容。
“他...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夏若想不通，脑海里那位慈眉善目让她无比尊敬的恩师，正在逐渐被一个年轻的面容所代替。
谁也无法知道‘山中老人’在她心目中到底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那是教授她认知这个世界，教她如何登上帝位的恩师。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恩师在，她现如今绝对不会对帝位有着一丝一毫的想法。
如果她没有参与夺嫡之争，那么现在的她要么被紧锁深闺，要么被当成交易的筹码给婚配出去了吧。
也正因为如此，那伟岸的身影出现裂痕，才让她如此的无法接受。
曹正淳微微皱眉，他认为女帝的样子有点不正常，那只是一个山野草民，就算曾经对陛下有授业之恩，也不至于为这样一点小事情而伤神。
陛下本就应该心怀天下，而不该为了一个人这样的踌躇。
“陛下，您累了，该休息了。”
夏若转过头，站在她身侧，自己的这位‘曹爷爷’没有和她对上目光。
“是，夜深了，曹总管你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曹正淳微微抬眼，旋即低头应道：“是，陛下。”
……
两小时前烟云轩内，送走了女帝，云岚抹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喃喃地说道。
“哈，当年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没有茉莉花的‘绝对记忆’他也不会认不出来自己曾经的这位学生。
也就是因为这个学生，他才开始厌恶那些所谓的官宦之人。
那时候他的私塾才刚刚办起来不久，第一批学员刚刚教完，正在进行第二批的报名，结果就被几个人上来把人全给赶走，甩了二十两银子在他面前，同时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警告他马上有一个小女孩要来这里上学，必须尽心尽力的教导她。
否则的话，就砍掉他的脑袋。
那时候的云岚刚从江湖中摸爬滚打出来，可混迹了三两年的时间，这种要命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让他心冷的还是那威胁他的人眼神里根本就没把他当成是一个人看待。
整整一个季度，他的那间草堂都是为那个小女孩一个人开。
后来那个小女孩来了，拿着刀的人离开了，留下一个说话不阴不阳的人照顾那小女孩。
因为那太监白天盯着，所以白天就尽心尽责的教着圣贤之书。
理所当然的，他的房间也被强制性的让了出来给那个小女孩住，他一个人跑到柴房去睡。
本来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那小女孩也不安分，把他房间里的书都给翻了一遍，翻出了那几本他自己攥写的，关于‘武则天’的故事。
这是他读书的时候攥写的‘帝王录’中的一本，写的都是他记忆中有名的皇帝，可偏偏那小女孩就喜欢上了‘武则天’的这篇，缠着让他讲述。
这些书的出现自然是让那太监大吃一惊，好在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反书’，也没有什么‘文字狱’。
加上那些内容几乎跟现在的朝局没有关系，也未曾出现过抨击现在朝政的文字，在他的劝说和小女孩的‘娇蛮’下‘帝王录’全篇都被当成是普通读物。
当初攥写‘帝王录’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丛书上面没有写‘帝王录’三个字，内容也极力避开和当朝有关的话题。
否则的话现在他坟头草就已经几丈高了。
只是云岚他没有想到，就几本凭借他记忆编纂出来的书，就教出来一个当朝女帝！
“帝王之才啊……”
云岚苦笑着，要说他教导有功他绝对不敢承下，那女孩的天资卓绝，这七年的教书生涯，也再没出现过一个比她天资还高，甚至能和她媲美的孩子。
现在他也理解自己被招入宫中的真正缘由，也明白了自己就算破不了这桩案子也会平安无事。
从之前那孩子的态度来看并不难看出。
然而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能够对这位自己曾经的学生见死不救么？
苦恼的抓着头发，他倒真是想撂挑子不干回去当自己的教书先生去。
可于师于德，他都没办法见死不救。
“来都来了，总不能给自己学生丢人吧。”
叹了口气，云岚继续琢磨潜入内宫监的计划去了。
夜幕很快降临，到了亥时，和展侍卫约定的时间到了，云岚刚抬头就看到穿着夜行衣的展侍卫窜进了屋内，手里还拿着绳子和另外一套夜行衣。
“特使大人，路我已经找好了，内宫监附近巡逻的大内侍卫我也都给差走了，您换上衣服，我们赶紧走。”
云岚点了点头，他还说这一下午的时间都没看到展侍卫执勤，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没想到居然已经做好了这么周密的准备。
他作揖礼拜：“麻烦展侍卫了。”
展博摆了摆手，嘿嘿笑着：“您也别太客气，我这也不全是为了帮您。”
云岚点了点头：“自然，等这间事成，我自然会为展侍卫美言几句。”
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他虽说猜到了几分，但不确认一下的话心里面没底，展博刚才不说他也要试探完了才能安心进行下一步计划。
换上夜行衣，跟在展博的后面，先是从烟云轩翻墙出去，在后宫七绕八绕，躲过了七八队巡逻的大内侍卫，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内宫监的院墙旁边。
也亏得是拉了这么一个大内侍卫下水，否则让他一个人夜里四处乱跑保准没半盏茶的功夫就给抓起来了。
展博拉着云岚来到一个死角，听了下院墙另一头没动静后凑过来小声说道：“特使大人，这个点内宫监的太监都回去休息了，我先送您过去。”
太监和宫女们都住在皇宫外的景山脚下，除了负责当夜班的太监和宫女外到点了就都得回去，这宫里面可没他们睡的地方。
所以俩人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往进跑。
说完展侍卫就靠在墙角，半蹲着身子，双手掌心朝上十指相扣。
云岚点了点头，踩在展博托着的双手上，稍稍一用劲就被送到了院墙上。
之前翻烟云轩的院墙也是这样，上来的时候有展博帮忙很轻松，可这院墙有着三米高，自己跳下去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特使大人，您快点，越拖时间越容易被发现啊！”
下面展博小声的催促着，云岚索性闭上了眼睛，直接跳了下去。
重物落地的闷声传来，看着云岚跳下去的展博一愣，这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另一边云岚龇牙咧嘴的从地上起身，刚才闭眼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什么都不看就往下跳不是找摔么。
展博也翻墙跳了过来，和云岚摔了个狗吃那啥不同，展博这大内高手的功夫翻个三米高的墙跟玩似的。
“特使大人，您没事吧？”
脚脖子被扭了一下，这腰也给闪的不轻，好在是不太严重，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
“没事，你那边，我这边，咱开搜。”
“的嘞。”展博应了一声，然后从腰间摸出两把钥匙，把其中一把递给云岚，
“这是内宫监房门的钥匙，内宫监里的所有锁用这把钥匙都能开开。”
云岚刚拿到钥匙，展博就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轻功好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鬼似的。
一想到鬼，云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深更半夜四下无人，他总觉得一阵阵冷风往他身上吹。
“不想了，赶紧找到东西赶紧离开。”
内宫监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是两间大仓库，里面都是给宫里的主子们采办的东西。
现在宫里就两个主子，好多东西用不到都落了灰，两人先是把这地方给简单看了一下。
这地方是最好搜的，有灰的地方就不用动，没灰的地方仔细查看。
仓库搜完没找到，不过云岚并没有对这里给予太高的期待，这地方时不时就会派人拿一些物件，搜查是为了保守起见。
然后是几间办事的屋子，这些房间不多，大多是算账存账的地方，八间屋子现在在使用的也就只有一间，剩下几间屋子一打开门沉积已久的灰尘就扑面而来。
“咳咳咳，看来这间屋子也没有了。”
重新把门关上，云岚连忙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大部分屋子都给查完了，现在剩下的就是正中央的大堂。
即使是一个负责采办和分配物件的内宫监正堂也大的夸张，比一些贵人的寝宫都大。
和展博会和，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展博拿出钥匙去开锁。
可是试了几次，锁都没有被打开。
“怎么回事，这钥匙没问题啊！”
从潜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少时候，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间屋子，他想要赶紧找到证据好让结案的时候分点功劳过来。
眼看着展博的情绪便的急躁，开锁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云岚伸手制止了他。
“不是钥匙的问题。”云岚舒了口气，难的的露出一丝笑容：“这锁被换过，保管账簿和重要物资的账房和仓库都没换锁，一个用来接待人的正堂给换了，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还没等云岚再说什么，展博耳朵一动猛然看向了大门口的位置，旋即拉起云岚的手就往屋子后面跑去。
发生什么了？
展博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耳朵和正堂的方向。
云岚点了点头，静静地趴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着正堂那边的动静。
正如展博所指，片刻的功夫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小声的咒骂。
“他奶奶的，昨个那小蹄子就发脾气砸东西让咱家来回跑了好几趟给送东西摆置，今儿个那大骚蹄子又发脾气给砸了几样东西，这姐俩哪来的这么大脾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停下，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声音。
“看着吧，明儿个过后这皇位就易主了，我非把你们这俩折腾人的小贱货给好好的打上几鞭子不可，哼！”
明德的小声咒骂让云岚听的很不爽，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也能做到主事太监的位置上，真是可笑。
而展博则却听的是目瞪口呆。
什么鬼，骂皇上跟公主也就算了，皇位易主是什么意思？
展博激动的连忙拍着云岚的背，猛指着屋子的另一头。
云岚被他的熊劲拍的差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连忙按住他让他停下，继续听着。
这可是一个意外收获，明德以为这里没人就开始抱怨，可这话让展博这个大内侍卫听到了，那么就可以成功把展博这个意料之外的帮手给拽到‘刺杀案’里。
他不是想立功么？
破了‘刺杀案’可比什么‘失窃案’功劳大多了。
这时候明德已经开锁进了内宫监的大堂，这正堂是用来接待人的，两边的侧堂都是用来休息的。
比起景山脚下人来人往的集体宿舍，这平常没什么人来的内宫监自然是好藏东西的多。
瞥了一眼展博，这位展侍卫的脸上带着惊讶和兴奋，看来‘鲨鱼’已经闻到‘血’的腥味了，之后稍加诱导那么刺客的问题也能很快解决。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曾经的这位学生受到什么伤害，其余功劳、奖赏什么的他还真不稀罕。
遗憾的是明德进了屋子后只是一个劲的翻找东西，没再说什么关于计划的事情，如果展博没顺着找到明德参与‘刺杀’事件的线索还得他给诱导一下。
探着头从屋子后面的窗户缝看进去，只能看到明德提着灯笼，借着暗光在柜子里面翻找着东西，时不时的就把一样物件塞到怀里。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明德才铺着几样东西鬼鬼索索的离开。
和展博走到大门前，明德走的时候已经把锁给锁上了，两人还是没办法进去。
云岚看了一眼身旁的展博，那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明德，显然是对他起了兴趣。
“展侍卫，我对刚才明德的自言自语有些在意，还有他拿走的东西，你去跟在他后面，看看他拿走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展博一喜，连连点头后对云岚抱拳：“那特使大人，我先去了。”
说完头也不会的快步追了上去。
即迅速又无声无息，比刚才灵敏了可不止一星半点，看来明德身上的秘密已经完全把这位大内高手给吸引住了。
“那么，我该想办法进去这正堂里面，看看还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叹了口气，云岚刚转过头就觉得眼前一黑。
……
什么情况！？
大脑一阵晕眩，下意识去揉太阳穴发现脑袋上被套着什么东西。
“啊，你醒了？”
一个女性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不过云岚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摘下头上的布罩，刺刺的头疼让他只能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来下四周一片漆黑，看来他没有失去太长时间的意识，这个晚上还没过去。
黑咕隆咚的一片，也没点个蜡烛灯笼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云岚的眼睛还适应不了。
“嘻嘻嘻嘻，你命还是挺大的嘛，我刚才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点，还以为一下子把你打死了呢~”
那声音再次响起，好像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甩了甩头，将脑袋的不适感压下，抬起头往上看去，想要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如果他没猜错，他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这个女的搞的鬼。
仰着头，云岚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刚才听声音这里应该很宽敞才对，怎么感觉好像一仰头天花板就怼在了天花板上似的。
猛然间！
一双血色竖瞳睁开和他四目相对，顿时云岚背后汗毛炸立，冰冷的寒气从背后直冲天灵盖。
这什么鬼东西！？
下意识想要从这该死的东西面前跑开，可因为过度惊恐腿吓的无力，双手也是木然，一时间竟是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寂静的夜晚，云岚听到的是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还有自己的粗喘。
死亡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神经，没有什么走马灯，只是感觉脑子里空白一片，连自己现在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许久，随着那猩红的竖瞳闪烁的妖异红光减弱，云岚的意识也逐渐恢复。
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知觉恢复了之后云岚准备伺机先逃开，两手张开按在地上，随时准备着逃开。
“嘻嘻嘻嘻嘻嘻，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呢，跟我一样是‘怪物’呢。”
正准备挪开视线搜索逃跑位置的云岚怔住——什么鬼，‘怪物’是什么意思？
对方依旧我行我素，没等云岚发问就从他的面前闪开，这时候云岚才发现原来那人一直靠着一根拴在房梁上的绳子跟蜘蛛似的吊在他面前，。
那人借着绳子一个抽身飞跃就到了几米之外，很难相信她是怎么凭借一根绳子在空中借力飞这么远的。
和云岚一样她也穿着一身夜行衣，把全身都包裹在一片漆黑当中，只露出那一双猩红的竖瞳。
他仔细的盯着那人的眼睛，竖瞳他只在蜥蜴和蛇的身上见过，来到这个世界十年的时间从未知道人的眼睛还能长成这样。
恩？
恢复知觉的手因为刚才准备要逃开所以按在了地板上，回过神来后云岚发现摸到的地板的触感有点不太对劲。
转头看去，黑暗之中借着微弱的光亮能够看到木质的地板已经附上了一层苔藓，地板和地板的缝隙之间也长了一些杂草出来。
抬头环视了一圈，就算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有点日子了。
再配合上眼前这人的穿着，以及昨天夜里窃听到的明德和某个‘女刺客’的交谈，这里恐怕就是晴水楼，抓他来的正是准备刺杀女帝的刺客！
本来平复下去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时候千万不能紧张，得让大脑冷静下来思考。
对方现在跟蛤蟆似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歪着头在看他。
既然抓他过来就代表不是要杀他，就算要杀也不是现在。
况且那女刺客刚才说了‘跟我一样是怪物’这种话，看来她知道一些秘密。
云岚咽了口唾沫，紧张的问道：“你刚才说到了‘怪物’，说我和你一样都是‘怪物’，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嘻嘻嘻嘻嘻嘻~”
癫狂的嬉笑声再次响起，那女刺客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四五米高的房梁上稳稳坐下，晃着两条腿低头看着云岚。
“很简单啊，如果你只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刚才你已经死了。”
刚才你已经死了……
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女刺客的这句话，云岚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冰凉，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云岚摆出一张僵硬的笑脸：“那个，不介意的话能说明一下么？”
“嘻嘻嘻嘻，当然可以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同类呢~”
女刺客翻身从上面越下，四五米的高度她连缓冲都没有做，就那么双脚落地就顺势盘腿坐下。
“你看我的眼睛。”
女刺客开心的指着自己那猩红的竖瞳，从那双眼睛里又泛起妖异的红光。
云岚慌忙闭上眼睛，同时还把手挡在眼前，他可还记得女刺客说这招是能要人命的。
“嘻嘻嘻嘻，我们都是同类这个杀不死你的，不用挡也没关系的，而且我减弱了它的力量。”
云岚有些将信将疑，刚才对视了半天他是没死不错，可那濒死感还没彻底退散，打湿了背后的冷汗也还没干掉。
“你要不看我可不说了啊！”
听着那女刺客有点恼，云岚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把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放下，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老实说这样也礼貌不到哪去，不过女刺客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声音中的冰冷散去，又发出那有些痴癫的笑声。
“嘻嘻嘻嘻，你看好了，我这双眼睛要是这么发着红色的光和别人眼睛对着眼睛的看，不出片刻的时间对方就会灵魂出窍，没有一点痛苦的死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