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棠挥开殷天缘的手，那只绵软的手，便就这么落了下去，他气若游丝，却依旧强撑着精神。
“海棠，别哭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你的泪水......”
“你这混蛋，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还我三年的苦楚吗？你什么都不说，你以为我就会原谅你吗？我知道，这不过是你的手段罢了，就像当初，谁都不会想到，你能隐藏的这么深！”
殷天缘的手指动了动，但是再也没有触碰文海棠，他微微侧过身，由平躺改为面对着文海棠，一双眼睛里有了水光。
“如果真的能还，我就是再挨几刀，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所受的痛苦，能全部转嫁到我身上，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声音嘶哑，似是低喃，文海棠却猛地起身，恶狠狠地看着他。
“好话谁都会说，如果我们身份对调，我也可以对你这样说。”
“殷天缘，你受伤，变成这般，再也没有以前的雄姿英发，这是老天爷报应你！”
文海棠还未说完，殷天缘便道：“老天爷，报应的好。”
“你......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遗忘仇恨，遗忘你带给我的那三年苦难！”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让我......赎罪，接受我未来对你的好。”
“......”
文海棠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汤药被婢女端来，殷天缘一口喝下，咳嗽数声，现在他一咳嗽，文海棠便觉得心都要跳出来，难受的紧。
婢女劝说文海棠也赶紧换衣服，雨虽然小了，但好歹刚才也是淋到些许。并且在更衣的时候，婢女说：“公主殿下，您父亲文仁公的事，现在先不用操心，皇上说了，会派人处理，您好好照顾国师大人就行。”
“文夫人还有您的兄长文赞，皇上都会小心看护的，也说了，等您之后一起发落。”
文海棠还想着一会儿更衣完，就去那宅子，见娘亲，见兄长。
这皇上发了话，不管他背后的掌权者是谁，她都不好违逆。
等到再回到殷天缘所在的屋时，殷天缘已经睡熟，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文海棠一探，赶紧抽回手来，“这么热？”
这热度几乎灼人。
“叫太医，赶紧叫太医，再给看看。”
“公主殿下，刚才太医已经说了，国师大人寒气入体，就算是喝了药，也会烧几天，您先不要着急。”
“刚才太医真的这么说？”
“奴婢怎么敢骗公主殿下您呀，奴婢扶您去歇息？”
文海棠想，她刚才是真的着急了，忽略了太医的话。
她摆摆手，“不了，让我在这待会儿。”
“那奴婢也等在门外，听您吩咐。”
文海棠看他汗湿的脸，亲自用浸水的棉布去擦拭，只是擦拭之后，她又有一种迷茫和空虚，脑海中不断地窜着这三年那老夫妇对她的恶行，不断地窜着殷天缘在三年前，最后和她说的那句狠厉的话。
纵使回来，这些依旧会成为她的梦魇，她时不时地还会梦到，会在午夜惊醒，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床的角落里，任凭泪水流下脸颊。
她下定决心只报复他，让他不好过，可现在，他不好过，文海棠比谁都难受。
“海棠......”
文海棠一愣，赶紧回头，原来是殷天缘在梦呓，男人伸手在抓着什么，看上去急切，却在文海棠递上手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地，极为小心地握着。
“海棠......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如果当初不是事态紧急，我不会找那户人家......我不会......”
就在文海棠愣神的时候，殷天缘似乎又跳脱到另一个梦境中，他急切又满足地道：“放心，我的海棠，我绝不会让惠帝毁了你，我绝不会！我会让你的未来，高枕无忧，过着幸福的生活，快了......很快你就安全了......”
文海棠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语，整个人都很错愕。
倘若之前的道歉梦呓是他心中有愧，那不会让惠帝毁了她，又是因何而说？
当初不是他在得知自己要成为惠帝的嫔妃后，心生嫉妒，开始与文家撕破脸，并且把她送出桑蓝帝国的吗！
文海棠拿出手，那只无力地手又跌落下去。
殷天缘眉头不再紧皱，而是缓和了许多。
“海棠......殷哥哥会给你买下桑蓝帝国所有的小马摆件......保准你回来，满屋子都是小马。”
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微勾，文海棠将他的手放进被中，思忖片刻，转身出了屋。
“来人，殷天缘那个下属，可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