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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麟更加片刻不离地守在叶知秋身边,怕一眨眼,人就没了。
每次叶知秋醒来,都能看见陈麟坐在床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偶尔睡得迷糊了,还能感受到有人伸手到她鼻子下,探探她呼吸。
他是怕她死了吗?
叶知秋想笑,可对着陈麟的这张脸又笑不出。
熬了大半个月,陈麟看着比她更像是病人。
神色憔悴,往常打理得很精神的头发乱糟糟的,浓密的黑发里多了几根刺眼的白发,眼角眉梢之间隐隐有股风霜苍老之意。
“你都有白头发了。”叶知秋说。
陈麟愣了下,跟不上她的思路,叶知秋皱着眉头,“你多久没睡了?”
陈麟抹了把脸,把自己弄得清醒些,“每天都有睡,就在那。”他指着旁边的小床说。
叶知秋不说话,每晚她都能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他怎么可能到那小床上睡觉?
“你是怕我死了吗?”
陈麟心里一颤,避开她眼睛,轻声说,“别说死不死的,你会好好活着,我们还要结婚。”
叶知秋抿着唇凝视他,往床边挪了挪,留了些位置,“你上来,我们一起睡。”
陈麟没有迟疑,脱了外衣上床,小心地搂住她,一手还放在叶知秋胸口上,停在最接近心跳的地方。
“你不能熬着,我现在只有你了,要是你倒了,谁来照顾我?”
陈麟埋首在她脖子那,久久不说话。
叶知秋感到脖子里有些湿热。
最终,他还是哭了。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哭了,因为她快死了。
计划在一步步按照预定的设想进行,可叶知秋心里原本期望的高兴却没来。
耳边的哭泣声慢慢在放大,像个孩子一样,陈麟放肆地发泄积压在心头的不安、恐惧。
叶知秋侧身抱着他,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们两个只能在这条不归路上一直走下去。
能陪陈麟多久,叶知秋也不知道。
……
癌症的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除了定期做检查和化疗,平时只需要吃药。
叶知秋不喜欢医院,她想回家,医生也同意,陈麟挑了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出院。
公寓一尘不染,在回家前,陈麟让阿姨里里外外消毒了一遍。
之前陈麟照顾她就很精心,现在更是,连公司也不去了,整天待在公寓里照顾她。
医生说要注意营养,陈麟就网上报了个营养师培训班,天天换着花样做饭给她吃。
叶知秋精神差了很多,整个人也懒洋洋没力气,吃东西也挑。
陈麟听说粥不错,买了些精瘦肉细细剁碎,做瘦肉粥,连大骨棒里面的骨髓也挑出来硬要她吃掉。
这样精心准备的饭菜,偶尔叶知秋能多吃上几口,陈麟高兴得像中了几百万。
就是这般悉心照顾,叶知秋还是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有天早晨醒来,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滑落了下来。
瘦得戒指都戴不上了。
陈麟愣愣地看了半会,藏起了戒指,随便找了个理由,一个人去了珠宝店。
“先生,这戒指是定制的,实在没办法调小。”
陈麟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要求,“这戒指太大了,我太太戴不上。”
设计师不停地劝说,可陈麟很固执,戒指要改,改到叶知秋能戴上为止。
VIP室的动静惊扰了大堂的客人,不巧,林景天正好也在。
“呦,又来买戒指啊,这次又跟结婚啊?”
陈麟收起戒指,转身要走。
“哎,陈总,和你说话呢,求婚了吗?叶大小姐同意了吗?啥时候结啊?”
林景天的笑很刺眼,陈麟出其不意地挥了一拳,直打到他左脸。
“发什么神经?”林景天也不是好惹的,一脚踢向陈麟的腹部。
两个大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在公共场合打架。
你一拳我一脚,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旁边的人不敢上前拉架,叫了警察才停手。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察循例说了几句,连笔录都没做就走了。
林景天刺啦着脸,嘴角淤青,毫无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喊疼。
“知秋她快死了。”
陈麟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会对林景天说起叶知秋的事,但这憋在他心里快一个月了,他不知道能找谁说,一天天的,看着叶知秋消瘦,好像看着她在一天天死去,自己去无能为力,这种无力这种绝望,快要把他逼疯了。
“得了肝癌,末期。”
沉默,毫无希望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