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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展东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也没有名字,在乞丐堆里长到了六七岁,是一个头上长了癞子的老乞丐把他喂大了。
他以为自己就该这么一辈子呆在臭烘烘的烂菜堆里,像只癞皮狗一样四处乞求别人吃剩下的食物,或者任打任骂,蝼蚁一样被人践踏碾压,但是,可能是上天垂怜,他的一生不该这样就过去了。
那天,大雪纷飞,路上鲜少有人走动,那个癞子乞丐快不行了。虽然那人对他非打即骂,但是他还是感念喂养之恩,于是,顾展东决定铤而走险去偷一点钱,好救一救那个人。
他躲在暗处看了好久,衣不蔽体,手脚冻得毫无知觉,感觉口中再也呼不出温热的气了。
前方来了一群人,神色匆匆,步履急促,虽然看上去不好惹,但眼下也无其他的办法了,他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向前走去。
“嘿,这小子!”
流年不利,他刚刚伸出手想要摘下那个稍显瘦弱的男子的钱袋就被抓住了双手。
那男子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孱弱,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拎了起来。看他凶恶的神色,一顿打是避免不了的了,幸好他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顾展东乐观极了。
“四毛,别节外生枝,赶紧走。”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那唤作四毛的男子听话的将他放下来,那群人脚步不停,又匆匆前行。
顾展东侥幸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也许今天他不会再遇到什么人可以让他偷钱了。
他抬起头想回去看看那癞子老乞丐,没有钱看病,他可能今天晚上都捱不过去。
远方大雪茫茫,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刚刚那个把他拎起来的男子。
“哈,就知道你没走!”他笑道,“为了防止你再偷东西,我家小姐叫我把你带上!”
他也不管顾展东愿不愿意就把他扛在了肩上。
他在温水里泡了好一会了,把打结的头发解开就花了不少功夫,水渐渐变得浑浊,他想如果再来一桶水就好了。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他有些怕,也不敢多提要求。
四毛进来看了看他,见他洗好了就把他从水桶里提了出来,用一块大毛巾把他从头到脚包了起来,放在了榻上。
看着四毛凶狠的神情,他猜测不会要他卖身吧?
“啧啧,骨骼精奇,就是太瘦了。”四毛边给他擦身,便打量着他,然后还拿了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顺便还捏一捏他的小兄弟,“还好,这玩意没坏。”
顾展东怀疑自己进了小倌馆,不停的颤抖。
“别害怕,小家伙,我家小姐要见你,不会吃了你的!”
顾展东最终还是在四毛的带领下安然无恙的见到了四毛口中的小姐。
小姐刚刚及笄的样子,梳着好看的少女发髻,上面插着价值不菲的笄簪,眉眼柔顺,美丽温婉。她的身旁坐着一个黑衣男子,高大挺拔,英俊伟岸。
“你叫什么名字?”小姐问道。
“没……没名字……”他道。
像是在小姐的意料之中,她也没多说什么,又问道:“我观你眉目清朗,也不像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为何要偷四毛的东西?”
“……”他抿唇不答。
“这里有些银子,咱们相逢即是有缘,你先拿去吧。”小姐拿过一个钱袋。
黑衣男子起身,作势要将他领出去。
顾展东犹豫了一下,遂转身朝着小姐跪下:“小姐,求您收留我吧,小人从小无父无母,被一个老乞丐收留。昨日,老乞丐生了重病,怕是不行了,所以才铤而走险偷窃……”
“瞧你身上青青紫紫,怕是被人殴打所致,是那个老乞丐?”四毛问道。
“……”他低头不言。
“倒是个以德报怨的。”小姐轻笑,“四毛,你去看看那个老乞丐。清榕,你看看他是否适合练武。”
那个沉默的男子大力的摸了摸他的肩膀脊背,然后朝着小姐点了点头。
小姐眯着眼睛笑了:“四毛的眼睛倒是贼得很。”
“我姓顾,我爹爹创建了青云门,你可愿拜我爹爹为师?”
“愿意!”
小姐名唤顾程禾,爹爹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顾彦,创建了青云门。那黑衣男子叫做虞清榕,是顾彦的大弟子,已经与小姐定亲。顾彦不轻易收徒,只有虞清榕和顾程禾两个弟子,四毛他们都是仆人,但个个身怀绝技。不仅有四毛,还有大毛,二毛和三毛。
小姐是个有学问的女子,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顾展东,他很喜欢,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他一定能够生活得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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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展东敲响了青云门的大门,心中纳闷,大白天的为何大门紧闭?
“呀,展东,你回来啦!”大毛给他开了门。
“大毛,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急急忙忙的样子?”顾展东看到大家都东奔西走的,疑惑道。
“啊呀,小姐她,她要生啦!”大毛大叫到。
顾展东愣在了原地。
顾展东跟着顾彦学习武艺,刻苦努力再加上天赋极高,不出五年,他就被顾彦赶出门历练了。
三年前,顾程禾与虞清榕成了亲,待到顾展东历练回来时,顾程禾竟要临盆了。
听着顾程禾在房里声嘶力竭,顾展东心惊肉跳的,他那么温婉的师姐还能这么凶残。
旁边的虞清榕更是癫狂,不复平时的冷静决绝,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杂乱的发,苍白的脸,邋遢的胡渣,通红的双眼。
其实顾展东很羡慕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从小相伴,感情深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大师兄和师姐都大了他很多,小的时候都把他当儿子去养,师姐会自己洗手作羹汤,做各种好吃的糕点,大师兄会带他上山练功,给他用小竹片做好玩的玩具。师姐会用手帕为师兄擦汗,师兄会用剑刻出美丽的花朵……
“哇——”一声啼哭,大家都向产房门口冲去。
“母女平安,恭喜老爷小姐姑爷,是个千金。”产婆乐呵呵的笑着打开门。
顾展东跟着进去,师姐虚弱的躺在床上,小婴儿躺在旁边,师兄过去抱着她们母子,喜极而泣。
“展东,”师姐温柔的叫他,“展东快过来,看看她。”
顾展东依言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婴儿未全挣开的双眼,脸上皱巴巴的,头发稀稀疏疏,小脸粉粉嫩嫩的。
“我们家遥遥可爱吧,”师姐问道,“展东想不想摸摸她?”
顾展东犹豫了一下,但是抵挡不住诱惑,伸出手,用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嫩手,小家伙动了动,展开小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食指。
顾展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求助的望着师姐,师姐笑了:“那是她喜欢你呢,展东亲亲我们遥遥吧。”
顾展东别扭了下,但是还是伏下了身子,亲了亲她的小手,诚恳的,小心翼翼。
顾展东参了军,出门很久才回来一趟,等到回来时,虞青遥已经两岁了,满地乱走,不过还好,还认识他,会张开双臂叫他抱抱。
虞青遥的婴幼儿时期,顾展东没有办法参加,也只能多买些东西,多回回家,多混混脸熟,青遥年龄小,虽然会对他笑,但也和别人没甚两样,于是顾展东很是沮丧。
虞青遥五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在顾展东回家的时候也会赖在爹爹的怀里,甜甜的叫着师叔,但是终归不那么亲密。
这天,是青遥八岁的生日,而这时的顾展东已经是朝廷的上阵前锋,他特意的告假想回去和她好好庆祝一番。
他提了一些青遥爱吃的糕点还有一坛子好酒准备和大师兄好好喝上几杯。
当他推开大门时,便被里面的情形骇到了。
里面一片狼藉,血留了满地,还有断裂的残肢。顾展东的心都快冷了,他赶紧奔去后院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