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我十分佩服秦晋这个人的脸皮,他的厚度恐怕已经超过了我所熟知的任何一种金属材质,什么锅合钢这类的东西,在秦晋的脸皮面前都是浮云。
我在给乐弦音喂药的时候,秦晋就搬把椅子坐在旁边,笑眯眯地摇他的白色羽扇,时而夸一句‘好’,我真想不通我这好不好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娘子这般心善,他日必有好报,”想是觉得说的还不够,秦晋又补了一句,“若有朝一日,为夫如乐兄一般,娘子对为夫有对乐兄十分之一好,为夫就知足了。”
我估计我已经被秦晋雷到麻木了,他说什么,我都无知无觉了,乐弦音这副模样有什么好被羡慕的,难道现在流行瘫痪吗?
我无动于衷,不代表着乐弦音能忍,他狠狠地瞪了秦晋一眼,冷冷地道:“为夫这个称呼该是你叫的?”那神态分明表示着,那是他的那是他的……
“难道我叫错了吗?”秦晋把他的白色羽扇翻了一下,后面赫然是我和他的那张大红婚贴。我囧。用不着这么随身带着吧……
我要是早清楚我夫君的名头这么值钱,我当初就应该把它拍卖了,还做什么大夫。
乐弦音显然是被那个大红贴刺激到了,胸口一起一伏地,身体也动了起来,若不是四肢实在没有力气,我想他已经直扑秦晋了。
我怕发生血腥事件,连忙对秦晋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去前面帮我照看一下诊堂,丑妞一个人忙不过来。”
其实前面要是没有我这个坐诊大夫,丑妞的作用基本等同于我后院的两条狗,就是看堂子的。
我只是找个理由把秦晋支走,他在这里坐着,乐弦音怕都熬不到晚上月圆吃魄珠之时了。
还以为秦晋和会我贫嘴的,没想到他非常从善如流地起身,还冲我拱拱手道:“尊娘子命!”
这声娘子,叫得乐弦音的脸都青白了。
我连忙放下药碗,把秦晋推了出去,这祸害人的家伙,再不走,这屋子都可以霜解了。
谁知我推秦晋出去后,回来看到乐弦音的脸比之刚才,更难入目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慌忙凑过去,我用梅开三度换来的魄珠啊,请你一定要珍惜,自己吃过去之后,再挺不住也行啊,我好歹没有白废力气,你说我这都是什么心理,我深深地唾弃自己,不该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你碰他了!”乐弦音沉着脸,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来。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拿着绢帕擦着乐弦音额角的冷汗,看着他的脸色再度变得灰白。
“你碰秦晋了,你说过不碰别的男人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做为一个医生我怎么可能不碰别人,病人这东西从性别上只分男女的。
见我一脸的不想承认,乐弦音在我的怀中挣扎起来,激动得双颊白中透出红,质问着我,“你想否认?”
“我……我没想……”我根本没说过的话,我从何否认,我安抚着乐弦音,“我只是推他出去,并没有别的想法。”要不要这样吃醋……
“那也不行!”乐弦音不容我多说,“你下次用脚,不,用脚也不行,用椅子,用椅子把他轮出去。”
我靠,用不用这么暴力啊,我心虚地看了一眼乐弦音,又瞄了一眼桌子旁的椅子,不好用这东西招呼秦晋吧,虽说他很烦人。
见我面露不忍,乐弦音又愤怒了,他用小刀子似的眼神逼视着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不准再有第二个人,不准。”
我汗,乐弦音,你真多想了,我心里绝不会有秦晋的,我连连点头,以表示我对他的忠心。
其实那一晚,乐弦音天神般从天上飘下来时,我的心里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再遇到时,我救他帮他我还以为我只是想报恩,直到秦晋出现,我有了第二张大红喜贴,我才发现我心里多么的不舒服,一点没有我去县衙门独自领我和乐弦音的那张喜贴时的兴奋心情。
原来,我竟是喜欢上他了,——乐弦音。
——但,乐弦音,我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我怕这种喜欢对你也是一种负担。
月圆之夜,皎白月光清辉遍洒,我的小院很安静,秦晋这人说得到做得到,他那么多仆人,整齐划一一般,几乎没有什么过份的声响传出来。
如此重要的沐浴大事,我当然不能让老刘插手,我把他直接按排过去烧开水了。
我把早早准备出来的药浴用的药材一一洒进木桶里,泡到恰到好处时,由老刘和我两个人扶着,把半裸着(他非要在下身围块布)的乐弦音扶进木桶里,坐好。
“夫人,这里还用我吗?”老刘老眼中闪出一眼的暖昧,我面无表情说:“守好房门就行了,要是秦晋送魂珠来,你接过来,拿进屋给我就行了,千万别让他进来。”
我估计着乐弦音这副样子,怕是不会想让秦晋看到。
“是!”老刘应声出去。
完全浸进药浴里的乐弦音,只露出肩以上的地方,他微垂着头,为避免他太害羞,我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散开他的发髻,他一头乌黑的秀发悉数散落下来,漫进水里,有几缕浮在水面,大多随着我的手,沉到了药浴里面。
“给我唱首歌吧!”
乐弦音低沉的声音,在氤氲的雾气中,慢慢飘出,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唱歌?你想听什么?”我唱歌算不得好听,但也不算太离谱。
“什么都好!”乐弦音的声音小到几乎只有抽气声了,双肩轻颤一下,我知道我的手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但没有办法啊,他那里也受了伤,伤口愈合得挺好,我不想让药浴里的细渣沫药渗进去,对新生伤口会有刺痛的。
这一世的歌我听了不少,隔壁春风满堂几乎每晚都上新节目,但我会唱的一首都没有。为了减少尴尬,我果断地挑了一首我前世比较擅长的歌哼了起来。
王菲的《宽恕》我唱的挺好,痴迷医学和被父母逼着学厨艺的我,惟一看完整的电视剧就是这首歌做片尾曲的《天龙八部》了。
哼哼续续地唱着,声音有些飘渺,在这个男色盈满屋子,香熏共白雾齐舞的空间里,倒有些显得空灵了。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由你做主,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
当我哼到‘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时,我明显感到乐弦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反复哼了几遍,觉得累了,就停了下来,好久,才听到他说:“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我不知拿什么话来接他,陷入他之前的沉默,他又说:“相信我!”
我无法回答,目光静静地落在了乐弦音后背,右肩胛处的纹身上,那是极浅的,几乎看不到,我前几次为他擦洗身子换药时,都没有看到过,今晚,他竟忽然出现了。
寻着那纹身的纹路,可以隐隐看出,那似乎是一只展翅飞舞的凤,腾腾云雾中,细节末稍很不清楚。
我撩了木桶中的药浴散在那肩胛处,想要仔细看一看,恰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夫人,是我!”
“啊,我马上过去!”是老刘的声音,我猜是魄珠送过来了,抽出挂在旁边雕栏杆上的大块布巾,披在了乐弦音的后背处。
不是信不过老刘,我直觉乐弦音后背这纹身鲜少有人知道,我也不想它没被确定身份时,被别人看到,还有,开门时带进的门风,在这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凉的。
我慢慢地拉开门,只露出一个门缝来,在看到一脸欣喜的老刘的同时,也看到了摇着羽扇站在小院一片月白地中的秦晋。
他还是那身惨绿色的衣服,在白月光的映衬下绿的不那么明显了,倒有些渺渺仙气,好像随时要羽化飞仙了。
难道是我被药气熏得眼花了?我分明看到他正冲我笑得意味不明,我怕他再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出来,我连忙接过老刘递来的魄珠,啪的把门关上,快速地闪回了屋子。
当我拿着魄珠回来,撩开披在乐弦音上身的大布巾时,我赫然发现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凤形纹身已经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我玄幻了呢?
“怎么了?”乐弦音也觉出我的不对来,轻声问着。
“没……没有什么……”在我还没法确定我的眼睛是不是正常时,我不想多说什么,免得本来已经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再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