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宋小九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果真做了绝世大侠，轻功暗器、刀剑长矛，样样在行，坊间的平民、江湖的义士，人人都歌颂他，赞扬他，说宋公子为民除害劫富济贫，真真是英雄豪杰。
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吵闹得厉害。
只是当他想要细细辨认这些人的声音，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再看过去，却连半丝人影都见不到了。
没有苏元，没有邵玉儿，连那个一向跟自己作对的文圣赫都不在。
他急得出了一头的汗，来来去去转了好几圈，还是看不到他们，怎么都看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抬手擦汗的时候，看到自己双手满手的鲜血，于是瞪大了双眼，仓皇地后退了半步，瞳孔扩张，双脚定在原地，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
只能笑，笑得猖狂，笑得悲怆，笑到流出了眼泪。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小九。”
他听到有人喊他，那声音软软糯糯的，熟悉的厉害。
回身，却是二娘。
那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半分模样的宋二娘。
五岁的时候宋小九跟着二娘一起到了和平镇，那人过得洒脱，说来就来，说离开就离开，没有半分顾虑。一晃十多年了，二娘却怎么都不老，头发乌黑如瀑，一丝白发都看不到，旁人只当这妇人保养有方，可宋小九何尝看不出来，这不过是易容术而已。
只是不想揭穿。
他五岁的时候就是个大人了，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知道怎样讨好，更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
有人要抛弃他，有人不想让他活，他谁也指望不了。
“小九。”
二娘又在喊他，他流着泪，笑得轻蔑，缓缓地朝二娘举起手中的剑。
那人不躲也不动，只是叹气，问他。
“小九，你累吗？身上的伤，还疼吗？”
忽而流下泪来。
想说累，也想说疼，疼的都要死了，那些曾经跟他在一起的人，说好了一起的人，教他功夫的玉儿姐，时刻记得给他留好吃的东西的阿元，那些曾经爱着他的人，你们快来，救救他啊。
最后一次，救救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