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姜走的急，没注意右侧有一内侍慌慌张张跑过，差点撞上。
之桃反应快，一把抓住内侍。
他抬头一看，只见佩环钗钿，必是贵人，还未看清长相，整个人便已瘫了下去。
“走路不长眼的糊涂东西，宫里也敢乱闯，也不看看冲撞了谁。”
之桃举手便要打。
“他是我的小内侍。”
不远处走来一位小公子，身形消瘦，穿着墨色的长袍，系着银灰色的披风，颈部的银狐领称些他的脸色越发苍白。看样子不过八九岁。
真是可怜这样一副好模样，季姜心想。
“长安见过姑姑。”那小公子弯腰行礼。
竟是长安，季姜惊道，原来已经孱弱成这种地步了。
她抬了抬手，制止了之桃。
“既是世子的人，就交还世子吧。”
“多谢姑姑。”
长安正准备行礼，季姜已经摆摆手离去了。
长安起身，只看见红色的裙摆翩然行至拐角，一瞬既逝，宫道变得悄然无声，仿佛从不曾有人来过。
“世子。”
那内侍见贵人走远，小心翼翼的靠近长安，不料却被一脚踹翻，心窝火辣辣的疼。
“废物，回府自己领罚。”
长安眼神阴鸷，浑不似刚才模样。
季姜从崇文馆出来已是巳时了。
外面阳光正好，季姜抬起手，看日光淅淅沥沥的从指缝里溜出去。
之桃拿来披风准备为季姜披上，忽然听到树丛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在那儿?”
之桃大喊，侍卫呼啦啦一齐拥了上来。
有侍卫上前，竟捉出一个内侍来。
季姜只觉眼熟，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早上靖王府小世子的内侍。
“你怎么在这儿?你主子呢?”
那小内侍也不过七八岁，闻言“哇”得哭出声来。
“主子!主子!陛下……”
季姜暗道不好，吩咐之桃。
“之桃，带他回兴庆宫，等我回来。”
说罢急匆匆往大明宫去。
紫宸殿内，陛下端坐在案桌后，冠冕下的玉珠忽明忽暗，看不清脸色。
长安跪在殿中，未系披风的身躯更显孱弱，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吹走了他。
季姜看到他，松了口气，好在还来得及。
季姜走上前，站在长安的身边。
长安看着她的影子一点一点罩住自己的影子，好像将他拥入了怀中。
真好。长安想，她终于来了。
“母后。”季姜开口：“我带他回兴庆宫。”
陛下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道：“姜儿，朕只是看他父王不在，他又身体不好，宣他进宫方便照看。”
季姜扶起长安，他的小手好冷，比早上宫道的风还冷。
她抬起头，看向陛下。
“母后太忙了，想必没办法照顾长安。儿臣的兴庆宫空荡荡的，正愁没人气呢!”
季姜跪下，行礼。
“儿臣多谢母后成全。”
陛下站起身，冠冕下的玉珠打在一起，哗哗作响。
“姜儿，朕成全你。”
回兴庆宫的路上，季姜紧紧握住长安的手。
阳光打在两人身上映射在宫墙上，变成一个人的影子。
要是这条路永远都不会走完就好了，长安想。
